保险起见,苏文芝跟任叶芬商量后,决定先打电话给学校确认两人是否已被录取,再说明迟迟未收到录取通知书的事。
不过没等两人行动,钱进步就主动找到了任叶芬。
彼时任叶芬走在回知青点的路上,钱进步叫住了她,两人站在田埂上对视。
任叶芬眼里满是恨意,但这恨意中还夹杂着一丝隐藏的极深的恐惧。
钱进步脸上带笑,全然已经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靠近了任叶芬。
前后道路空旷,有谁走近一目了然。
钱进步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压低,“任知青,怎么样,收到哪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了啊?”
任叶芬当然不会理会钱进步这么无聊的问题,转身就要走。
钱进步伸手一把拉住任叶芬的胳膊。
任叶芬被钱进步这么一拉,前世恐怖的记忆袭上心头,疯狂地挣扎起来。
钱进步没想到任叶芬反应那么大,慌张地环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厉声呵道:“安静!你个臭婊子!我让你安静!”
任叶芬面无人色,发现自己挣扎不过后慢慢安静下来,不过眼里全是绝望、恐惧和憎恨。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跟苏文芝那个小贱人的录取通知书都在我手上。”钱进步拉着任叶芬的胳膊把人拽近,凑到任叶芬耳边言语暧昧地说道,“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就能把你的录取通知书还给你,你也能顺顺利利地去上大学,以后你就是前途无量的大学生。”
给了一颗枣,钱进步又马上接上一棍子,“但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你考一次,我就撕一次你的通知书。那你这辈子都要留在下里村。”
任叶芬垂着脸,挣扎中散落的头发贴在脸颊上,“你想让我干什么?”
钱进步感受到任叶芬手臂以及话语中的颤抖,兴奋起来,犹如徐徐诱导猎物进入陷阱的毒蛇一样吐着信子,“明天下午一点,你想办法把苏文芝那小妮子引到西边山脚下的草垛,听明白了吗?”
任叶芬听到钱进步说的这番话,奇迹般地停止了颤抖,低低回答道:“好。”
钱进步满意地笑了,近距离打量起任叶芬的侧脸。
这个倒也不错,可惜跟苏文芝差得太远。不过吃完大鱼大肉,偶尔来点清粥小菜调剂调剂也不错。
这么想着,钱进步松开了任叶芬的手,理了理衣服,两手背在背后,扬着下巴叮嘱一句:“不要迟到了,也不要想耍什么花招,想想你的录取通知书,想想你的未来!”随后怡怡然走了。
任叶芬盯着钱进步走远,终于忍不住俯身干呕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苏文芝照常出摊。
卖完以后让哥哥去李家帮她请假,自己等在摊子上,等任叶芬来。
虽然下里村小卖部就有电话,不过为了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两人约好中午在镇上电影院门口见面。
没等多久,任叶芬就来了。
两个人一起去打了电话,确认都被录取后说明了情况。
对方非常重视,立马保证会跟上级反应这件事。
苏文芝和任叶芬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开开心心地结伴回了下里村。
两人不知道的是,对方之所以这么重视,是因为苏文芝这个名字早在学校老师耳里传遍了。
因为苏文芝不仅是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取的,而且分数接近满分!
钱进步躲在草垛堆里,迟迟没有等到任叶芬和苏文芝,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自己是被人耍了。
“妈的,任叶芬这个贱人,敢耍老子!”在没人的情况下,钱进步露出了真实的一面。
揩了一把鼻涕抹在草垛上钱进步揣着手就往知青点去了。
天冷,严小芬也泛起了懒,灶台上烧着热水,自个儿躲在灶膛后头烤着火打盹儿。
钱进步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严小芬支着脑袋一点一点的样子。
钱进步轻咳一声。
严小芬立马清醒过来,抬头看见是钱进步站起身,脸上灿烂笑道:“瞧我,昨天累着了,刚坐下就困得打瞌睡。大队长您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来找任知青。”
看着严小芬一瞬间古怪起来的神色,钱进步补充道:“我听说这次高考我们下里村的知青们都表现得非常好,只有这个任知青还没收到录取通知书?”
严小芬原以为钱进步是因为之前的旧怨来找任叶芬,没想到是因为高考的事,听到身为大队长的钱进步夸奖知青们表现出色,油然生出一股自豪感。
“对,高考前大家都非常努力,废寝忘食地学习!”严小说着也不忘拍一下钱进步的马屁,“也多亏大队长和村长的关照,要不是你们给我们送粮食,我们也不能空出这么多学习时间。”
严小芬说的是送粮食的事情。
李汉军送粮食的时候没有多说,每次还都是偷偷地来,还再三关照严小芬不要往外说。
严小芬就猜测这粮食是大队里匀出来的,既然是大队的粮食那钱进步肯定也是知情并且同意的。
钱进步见对方误会,并没有解释,反而道貌岸然地说道:“国家开放了高考政策,为的就是选拔人才,建设祖国。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不让人才被埋没,同时也是响应国家号召,这是我身为大队长应该做的,不值得说什么!”
“那也是,我代替全体知青感谢您和村长!”严小芬板板正正鞠了个躬。
“哎,别别别,我担不起。”钱进步心里得意又享受,面上却受宠若惊似的去扶严小芬。
严小芬顺势站起身,招呼道:“大队长,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
钱进步摆摆手,“不用了,我就是来找任知青的。等你们都走了,到时候知青点就剩任知青一个,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我要跟她商量一下之后的安排。”
“原来是这样。”严小芬说道。
严小芬看上去好似信了钱进步的话,可心里到底相不相信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