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美丽退后两步,慌忙摆手,“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眼神乱飘的样子十足心虚。
众人沉默下来。
段娟却兴奋起来,“我就说她有,你们还不相信!”随即又继续开始重复刚才那段说辞。
事情越闹越大,已经有人去找任叶芬。
苏文芝回来的时候看到路上的人都往一个地方跑,感到奇怪的同时,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三哥,你先回去,我去瞧瞧。”苏文芝从三轮车上跳下来,跟上前头的人。
任叶芬站在那里,听着段娟的胡言乱语不发一语。
众人都不明白任叶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是默认了?
段娟独角戏唱了半天,从地上爬了起来,朝任叶芬扑了过去,“你这个贱人!”
任叶芬抓住了段娟挥向她脸颊的手,
反手然后反手甩了段娟一巴掌。
所有人,包括段娟都没想到任叶芬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任叶芬打完人以后也不说话,只静静看着段娟。
那眼神,让段娟想起梦里的上一世。任叶芬给他们饭菜里下毒,她晕过去之前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眼神。
段娟打了个哆嗦,喉咙像是被塞住了,说不出话来。
四下寂静无声,因此苏文芝赶过来的时候动静格外明显。
“麻烦让一让!”苏文芝好不容易挤进圈中心,见到这场面也是不明白了。
她走到任叶芬身边,问段娟:“有事吗?”
段娟看到苏文芝,马上把刚才的胆怯抛到了脑后,想到当初就是因为她,儿子才会名声尽毁。
不就是一点东西,给了就给了,居然这么计较,那些东西比得上她儿子的名声和前途吗?
再说了,凭自己儿子的长相、家世和学历,要不是苏文芝死皮赖脸地给她儿子送东西,她儿子怎么可能给她好脸色。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非要闹得那么难看。
眼珠子一转,任叶芬指着苏文芝道:“你个贱蹄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变成现在这副骚狐狸样子之后勾引了不少男人吧?我儿子看不上你,你就去勾引他老子!”
这就是要把苏文枝也扯下水了。
鉴于之前段娟说的任叶芬跟钱进步有一腿的事,得到了姜美丽的“佐证”,这时候她再说苏文芝的事可信度大大提升。
苏文芝觉得非常悲哀。
在现代,苏文芝看到了女性的崛起。表面上似乎男女平等的社会真的已经来临,但实际上,女性因为先天身体构造仍然在遭受不公待遇。
而有些男性在享受性别红利的同时,还不断地挤压女性的生存空间。
取个快递被造谣跟快递员有婚外情的姑娘,最后名声坏了,工作没了,未婚夫跟她分手了,自己得了抑郁症,而造谣者受到的处罚仅是行政拘留。
还有许许多多的杀妻案、家暴案的新闻下面,也总有人喜欢给受害者按上出轨的罪名,以此将凶手的暴行合理化。
生活中还有许许多多的不公。
明明只是正常的交流,却因为礼貌的笑容就被当做是勾引。
明明是因为能力得到的提拔,却因为长得漂亮被人说是潜规则。
明明是自己流血流汗辛辛苦苦挣的钱,却要被人说张开腿赚钱就是又多又轻松。
明明是受害者,却要被指责穿衣暴露,大半夜走在路上,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古往今来,女人不仅要受到整个社会的压迫,还要承受来自男人的凝视。
即使“女人能顶半边天”的口号传遍大江南北的七十年代,也无法改变在人们心中女人就是没用,就是好欺负的刻板印象。
最让苏文芝痛心的是男人为难女人,而女人同样也要为难女人。
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毁掉一个女人的一辈子。
社会要求女人“干净”,同样作为女人的段娟不可能不知道名声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有多重要,但她还是这么做了,这比钱国胜当初诬陷原主纠缠他更让苏文芝觉得恶心。
“凡事都要讲证据,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苏文芝双眼直视着段娟,大有如果对方拿不出证据,就把她千刀万剐的气势。
段娟怂了一秒,但又立马把任叶芬屁股上有痣的事儿拿出来说事。
苏文芝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怎么知道人家身上哪长了痣就能说明谁跟人有一腿了?要这么简单,我也能说两句。”
苏文芝上下扫视段娟,开始胡诌,“大家知道我在镇上摆摊的事情吧?客人排队的时候难免会闲聊几句,我啊,就正好听到几句跟段婶子有关的。”
苏文芝开始表演,先是粗神粗气地说:“下里村大队长的儿子进去了,你知道不?”
接着换了一种语调,细声细气地说:“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嘿,跟你没关系,跟我可有点关系。”
“跟你能有什么关系?”
“大队长他婆娘是我相好,那儿子说不定是我的!”
“放你娘的狗屁,就你能睡到大队长的老婆?人家看得上你什么?”
“嘿,你可别不信,那娘们胸口有个胎记,有硬币那么大!”
“真的?你真跟下里村大队长他媳妇儿有一腿?”
“千真万确!”
苏文芝一人饰演两个角色,把场景演绎得通俗易懂。
围观的人纷纷议论起来,眼神还往段娟胸口飘。
段娟下意识捂住了胸口,她胸口还真有块胎记,也不知道苏文芝是从哪知道的。
“你胡说八道!老娘撕烂你的嘴!”段娟受不了村民的异样眼神和注视,张牙舞爪地朝着苏文芝扑了过去。
苏文芝两手轻松攥住了段娟的两只手,出人意料地说道:“没错,我确实是在胡说八道。”
段娟原本凶狠的表情僵在脸上,连手上都没了挣扎。
村民也被苏文芝的这句话给弄蒙了。
一会儿说有,一会儿又说是假的,这耍我们呢?
苏文芝环视一圈,提高声音缓缓说道:“各位叔叔婶婶,大哥大姐,刚才只是我随便编出来的,我根本没听到有人说过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