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盛义不急不躁,步履平缓的去搬来了医药箱,然后又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一瓶颜色看上去很陈旧的云南白药。
“哟,家里人都老实,不大受伤,这药怕是都放过期了吧?”唐盛义将药瓶举起来,放在灯光下了看了半天说,又象征性的摇了摇。
“还好,还好,液体还有,喷两下吧?蒋院长,这么晚了,骨科也没人上班,你这骨头没夹断的话,也用不着骨科的同事。”
“前一阵还听说,我们系统也要打击那种以官威压人,欺人的恶性事态,蒋院长肯定不会顶风作案的,对不对?”
“……”
因为唐盛义这番长篇大论,蒋韬的脸色,变了三变。
一开始,唐盛义借药过期暗讽他不老实,第二句,又一副他骨头没压断好遗憾的样子,第三句更是了不得,间接说他处事不公,以职位欺压他们。
唐盛义跟苏若安都不是傻子,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升别人,压着本来该升职的他们,他们心里对他的做法早就不满了。
只不过碍于赵欣兰的面子,所以,夫妻俩才把这不满给咽下去。
如今,他们已然知道赵欣兰这一次,是彻底下了决心要跟蒋韬掰,那自然是完全不用跟蒋韬客气。
“好了,别说了。”苏若安象征性的阻止了唐盛义一下,随后拿过药瓶,伸手递到蒋韬跟前,“蒋院长,这药送你了,你带着药,从我们家离开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要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蒋韬没接苏若安递过来的药瓶,他忍着剧痛看向赵欣兰,刚才,他被她关过来的门,重重的夹了一下,赵欣兰脸上除了不可置信之外,没有一丁点的关心之态。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不过是做了一件跟过去一样的事情,在她跟蒋绮梦有争执的时候,下意识的护了下女儿而已,赵欣兰她就突然对他这么失望了吗?
这么多年,他们之间的相处,不都一直都这样的吗?
为什么,从前可以接受,从前都不失望,一下子,反应就这么激烈了呢?
上次,他们心平气和的坐在咖啡馆沟通的时候,赵欣兰说,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让他自己慢慢去体会一下这句话。
他体会了,但是想不明白。
“兰兰,我不想离婚,我们不离婚,好不好?跟我回家,行不行?”蒋韬再次放低姿态跟身段,请求着赵欣兰跟他回家。
哪怕赵欣兰此时此刻对受伤的他,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关心,他心里很想动怒,可他明白,现在不能动怒。
把赵欣兰哄回家,不光是他情感上需要她,还有他的名声,面子,他的一切跟蒋家的一切,都需要她。
所以,赵欣兰要怎么折磨他都可以,只要她跟他回家就好。
“不好,不行,蒋韬,你别做白日梦了,我该说的,能说的,都跟你说完了,我是真没想到,你还能再找过来,看来,我可以通知我的律师,不用跟你私下协商了,咱们直接法院见。”
“这么晚了,蒋院长赖在你们医院的一线医生家里不太好吧?”
“……”
气氛瞬间凝固了,蒋韬心如死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赵欣兰这铁了心不肯跟他回家,还要坚持跟他离婚的样子,夫妻这么多年,他心里清楚得很,他俩这是真的要散了。
但是,他还是觉得,赵欣兰这么铁了心的要跟他散,主要原因不在他,说不定赵欣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心了,出轨了,也是有可能的。
呵,如果是这样……
蒋韬觉得,他可能需要调整一下方向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奏响。
这个夜,注定是个不安生的。
蒋韬看到是蒋午打过来的电话,想到他们夫妻这是去乡下接蒋珊珊去了,这个时候打电话,是来跟他报信的吧?
那他们开车速度挺快的吗?
这一来一回,都到蓝湖湾了?
“喂——”
蒋韬刚发出声音,尾音都还没结束,电话那端的贺文慧就哇一声,哭天抢地的喊了起来,“大哥,村里那个黑狗,真不是东西,他居然趁珊珊喝醉酒,把珊珊欺负了,这可怎么办哇?珊珊以后可怎么办啊?”
黑狗,自然不是狗,而是一个男人的小名。
“……什么?”蒋韬愣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蒋珊珊是他的亲侄女,蒋韬是蒋家的大家长,只要是他们蒋家的人,姓蒋,蒋韬都会把对方的未来给安排妥当。
在蒋韬的心里,都希望他们,无论男女,都有一个康庄的未来。
如今,他都把蒋珊珊的未来给安排的妥妥帖帖,就等着蒋珊珊熬过了这几年,然后就找个机会把她提拔到他们三甲医院来。
之后,就各种一路升迁。
届时,再找一个称心如意的男人结婚,生个聪明的宝宝……
一切明明是那么美好,怎么突然就……
这样的巨变,也太让人承受不住了。
那个叫黑狗的兔崽子,他到底是什么玩意,凭他,也敢欺负他冰清玉洁的侄女?
“是真的,我要报警,蒋午说不能报,那个兔崽子被我们按下了,珊珊还没醒。”
“大哥,你说这下怎么办啊?我们家的天塌了。”
贺文慧说不到两句,又开始哭闹上了。
“别哭了,我马上过来,把人给我守死了,等我来了再说。”蒋韬紧紧的捏着电话,交代完贺文慧后,把电话给挂了。
刚要迈腿离开,蒋韬蓦的转身过来,尤为哽咽的对赵欣兰道,“兰兰,蒋家发生了大事,珊珊她被人欺负了,珊珊喊了你那么多年的大伯母,你要不要跟我一道过去看看?”
“我……”赵欣兰被蒋韬说的很犹豫。
在赵欣兰的眼里,蒋珊珊是骄纵了些,脾气不是那么温柔,但是根还不是太坏。
蒋绮梦连一声赵姨都不肯好好叫,蒋珊珊每次见她,都是大伯母长,大伯母短的。
蒋韬说,她被人欺负了?
怎么个欺负法?
是她想的那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