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也是在前不久才得知关羽近乎全军覆没的消息的,当时他还沉浸在攻破九江郡的喜悦中,这一个消息险些将正兴奋的刘备给刺激到。他第一时间就问斥候:“我二弟呢?他可安否?”
刘备在下意识发出的关怀,让他都忘记‘朕’的自称了,只顾得惦记关羽了。“大将军安在,已经和关平等人回到广陵了。”听到关羽无恙之后,刘备才是松了口气。然后打发走斥候后,独自一人揉着脑袋,暗自神伤。
刘备确实是挺头疼的,关羽的这场战争完全是一个本该避免的失败,可就是因为关羽的固执,擅自出兵才导致失败的。说好听一点,是关羽自己性格原因,轻敌冒进;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抗旨不遵,这可是大罪!
刘备头疼的原因就是这个,胜败乃兵家常事,关羽打一场败仗倒也不是太大问题,毕竟几年前,他们兄弟基本上都是屡战屡败的,刘备从来不怕失败!可问题是关羽抗旨不遵,这罪名就大了,刘备身为皇帝,不得不要处置关羽。
但究竟怎么处置,可让他犯了难!像普通人一样,以抗旨罪杀了?那这可是自己的二弟,整个大汉最能打的人,这样轻易杀了,可真是仇者快,亲者痛。
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做惩罚?如果这样的话,整个朝堂都有可能乱套,不能做到赏罚分明的君主,肯定会遭到反噬的。
思来想去,刘备是真的没有更好的处理办法。所幸他暂且不管这事了,反正关羽还要来到寿春面见他请罪呢,到时候再说吧。
所以,刘备在接下来的几天依旧满面春风的先后迎接前来投奔的数人,根本看不出来他有心事,这就是刘备的城府。而且还接连大肆封赏,所有有功之士全部加以封赏。刘备也确实想借着大家都高兴,来淡化一下关羽失败的影响,以便后续处置关羽时,可以稍微轻一些,也不会引发众怒。
不过,该来的迟早还是要来的。终于,在刘备封赏完群臣以及分派的各地驻将都领兵走了之后。关羽也来到了寿春,他此次过来只带了儿子关平,两人两骑,从广陵来到了寿春。
关羽入城后,直接来到寿春太守府,而且在门前准备了一番后,才进入府中,前来拜见刘备。
其实关羽在刚入城时,刘备就得到这个消息了,他还把赵普给喊来,陪他下着棋。“陛下,大将军到了。”刘备又走了一子,然后淡淡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赵普见刘备没有想出去的意思,也只能陪着他继续下棋。
过了一会儿,身边的太监继续来报:“陛下,大将军背负荆条,正在堂前跪着呢……”刘备听后,明显动作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关羽竟然来了个负荆请罪!刘备还是不动声色,但是棋子明显已经没有再继续下了。还是赵普主动说道:“陛下,要不我们出去看看吧?”
刘备这才点了点头,故作深意地说道:“好吧,看在丞相的面子上,朕就先让他进来吧!”然后对着一旁的太监说道:“你去让云长进来吧。”能伺候在皇帝身边的太监那可都是八面玲珑的,听到刘备刚才的先后言语后,他也是心领会神。
来到外面对着关羽道:“大将军,陛下让你进去。”“多谢!”关羽抱了抱拳,然后向屋内走去。他路过太监身边时,太监又小声道:“大将军,丞相也在里面,刚才还是丞相为你求情的。”关羽点了点头,再次抱拳,以示感谢。
关羽进屋后,直接跪在地上:“罪将关羽叩见陛下!”然后就对刘备行礼。其子关平虽然没有负荆请罪,但也是跪在关羽身后半步,头深深埋在地上,丝毫不敢抬起。刘备看到关羽进来,也是寻声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关羽此刻已经解衣赤背,背上背负着密密麻麻的荆条,其中不少荆条的刺还很尖锐,已经深深扎入关羽的背部。这种荆条不动还好,但若移动,每走一步都会在背部加重伤痕。现在关羽的背部已经是鲜血淋漓,看上去非常渗人!
刘备看到这一幕后,也是吃惊不已,他以为关羽负荆请罪只是意思一下,没想到他对自己这么狠!连忙从主位上站了起来,指着关羽道:“云长,你,你这是何苦啊?”一旁的赵普也是张大了嘴巴,止不住地摇头叹气。
关羽跪在地上,只是抬起了头:“陛下,罪将先是不听丞相妙计,不肯北上合兵一处;而后又违抗陛下命令,擅自出兵,最终不敌吴军,不仅麾下将士战死大半,就连攻下的秣陵港也被吴军夺走。此战,罪将堕了大汉威名,成了大汉罪人,还请陛下责罚!”
关羽一番话说得倒也是发自肺腑,可能是这次的失败深深触及到了他的内心,让他有所成长;也可能是他极度自信的武艺刀法,没能杀得了孙策,让他意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可能是听到赵普主动求情,让他幡然醒悟了吧。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个大嗓门,嚷嚷着就闯了进来。刘备的侍卫也拦他不住,准确来说是不敢死命拦。不用想,整个天下除了张三爷没人敢这样硬闯的。
“陛下,我听说二哥回来了?我们兄弟啥时候……”张飞来到屋内,先是看到满背是血的关羽,一句话没说完,就愣住了。然后他连忙道:“二哥,你这是作甚啊?”关羽依旧跪在地上,没有搭理张飞。张飞也意识到,今天这事情可能不简单。
他连忙抬头看向刘备,刘备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来什么。张飞不解地问道:“大哥,这是做什么啊?不就是败了一场仗嘛,死了一点人嘛,又没有丢失地盘。再说了,二哥还缴获了几十艘战船,斩杀了几名武将呢。更何况,我们这场战斗整体是大获全胜啊,为什么要这样责罚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