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湖用手指了指李凡，对他发出无声的挑衅，周爷爷不着痕迹地将他的手拍下去，拱手对杨老汉道：“杨老弟，这上门就是客，你就不请我进去坐坐？我来你家这一趟可不容易，这一路走来，我这把老骨头差点散架喽！”
杨老汉与老伴儿互视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家闺女和准女婿，才拿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刚锁上的门。
杨老汉率先进了屋，周爷爷和周青湖紧随其后。
李凡和杨怜花没有进屋。
李凡先前被周青湖指得莫名其妙，于是轻声地问了问杨怜花：“这是什么情况？”
杨怜花将手中的行李放在地上，趁没人注意的时候牵了一下李凡的手，道：“先前我跟那位相过亲，但他没答应我的条件，之后，我才跟你相的亲。”
李凡没有吱声，只盯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猛瞧。
杨怜花急忙放开他的手，解释道：“你可别多想啊，我也不是什么随便的人，我可只牵过你的手……”
李凡也反应过来，笑出八颗大白牙，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姑娘家的手咋这么柔软呢……这也是我第一次牵姑娘的手。”
杨怜花与李凡相视一眼，又都转开头去，心里俱都甜滋滋的。
过了好一会儿，李凡才问道：“那咱们要不要进去？”
杨怜花道：“不进去，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
屋内，杨大娘找出几个碗，倒了几碗井水端出来放在桌子上，道：“没开水了，你们将就着喝点儿吧。”
倒不是她故意怠慢，这十里八村的人，平时喝生水的人还是占大多数的。
周爷爷是真渴了，端起一碗水一饮而尽，然后对杨老汉道：“我这回来，还是来跟老弟你谈咱们家这两个小的的亲事的……”
“要是这事的话，那就不用谈了。我闺女已经定好人家了，我们今天就搬到李家去，这不，我们行李都收拾好了。”杨老汉朝周爷爷摆了摆手，又指着门外不远处的李凡，道：“看到没，那个小伙子，就是我的女婿李凡。”
周爷爷选择性耳聋，道：“这样，这彩礼呢，我们出一万，你闺女提的那个条件，咱们再商量商量。”
杨老汉看了看周爷爷拍在桌面的一万块钱，遗憾地将钱推回到周爷爷的手边，道：“周老哥，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家闺女，但我们已经应下李家了，这事儿，真的就不用再提了。”
周爷爷继续自说自话……
……
周小六看着眼前的几棵板栗树和三条小路，拽了拽周妈的手，道：“妈，这里我们刚才来过的。”
周妈很是惊讶地“啊”了一声，道：“怎么会？”她放眼看了看四周，呃，的确是这样。
“原来妈你并不知道杨家坳怎么走啊？”先前见她牵着自己一个劲地埋头赶路，还以为她对杨家坳很熟悉呢。
“杨家坳附近有一座山，山上有个神仙庙，据说很灵验的，很多人都到那儿去拜过神仙。我小的时候，大概八岁吧，跟着你外婆也去过一回，当时就是打杨家坳过的。后来不是破四旧了嘛，那庙都被砸了，我就再也没来过了。”
周小六听着周妈的解释，心里叹了一口气，想了想，道：“要不你先在这儿歇一会儿，我去探探路？”
周妈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行，万一你走丢了呢，这儿虽不是什么深山老林，但是也够荒芜了，找个人可不容易。你别急，我再回想一下大致的方向，好像是这边。”
周妈指着中间那条路，满脸的不确定。
周小六指着右边的小路，道：“右边这条路应该才是通往杨家坳的。你瞧，这条路两边的坟包，全是姓杨的。”
周妈顺着周小六的手看过去，那些墓碑上果然都刻着“杨某”、“杨某某”的名字，好吧，这个理由够强大，那就走右边吧。
周小六跟周妈又走了十几分钟，果然就看见远处的屋舍了。
周妈松了一口气，道：“这回可走对了，这杨家坳真是太偏僻了。难怪杨家姑娘想把她爹娘接出去，要是她一个人嫁出去了，两个老人家有点儿什么事，赶都赶不及。”
周小六漫不经心地应了周妈一声，然后仔细地借着聆听铃听着杨家里传来的动静，咦，那边正在吵架？我们俩过去不会正撞在爷爷的火枪口上吧？
想了想，周小六对周妈道：“妈，我想方便一下，你等我一下。”
周妈便问：“要不要纸啊？”
周小六回道：“我口袋里有，我先去了哈。”
走到隐蔽处，周小六用替身符放出了假小六，自己施了腾云术，飞到杨家房顶去了。假小六按着她的心意在原地蹲了一小会儿，便跟着周妈继续赶路。
……
杨家。
周爷爷与杨老汉正坐在屋里说着，周青湖也没闲着，本来他已经进屋了，但看着门外并肩而立的李凡和杨怜花，一股怒火袭上心头。
他方才一直听杨老汉用“他女婿李凡”来推脱，于是觉得，是时候用拳头来解决问题了。
他三两步冲到李凡与杨怜花面前，抡起拳头就要捶李凡，口中怒道：“你小子敢抢我的人！”
李凡一时不备被捶了一拳，待周青湖再抡拳头时，他一把捏住了周青湖的手臂再用力往后一扭，周青湖便被拿住了。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李凡抢你的人？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还有，当初明明是你不答应我提的条件，我这才跟李凡相的亲……”杨怜花可不想让李凡误会，这事情可一定得说清楚。幸亏当初周青湖没答应自己的条件，就这动不动暴跳如雷的性子，谁嫁谁倒霉。
周爷爷见儿子吃亏，急忙把桌面上的钱拿起来，再冲到门外大吼道：“李凡，你给我住手！我要去问问亲家翁，他是怎么教儿子的，居然敢打我们家青湖！”
杨怜花用手摸了摸李凡被打的嘴角，问道：“你没事儿吧？”
李凡放开了周青湖，道：“没事。”
杨怜花转头对周爷爷不客气地道：“您这是贼喊捉贼吧，您眼神还好吧？明明是您儿子先动的手！虽说上门就是客，可你们要是再这么胡搅蛮缠，我可就要赶人啦！”
这小娘皮居然要赶自己走？周青湖觉得自己受了严重的侮辱，于是他道：“李凡给了你多少彩礼？两千还是三千？我出双倍，不，我出一万，你收拾收拾跟我走！”等她跟自己回了家，自己再好好收拾她！
杨老汉本来就被周爷爷磨得不耐烦了，听了周青湖的话，立刻就生气了。这周家父子太不是东西了，他们把闺女当成什么了？货物吗？价高者得？
他转身进了屋，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七八个折子，秀给周爷爷和周青湖：“不就是钱嘛！”
他打开一个折子，指着上面的金额道：“这是一万！”
然后他又拿出一个合上的折子，道：“这是一万五！”
“这是一万，这个也是一万……”
等他指着折子一个一个说完后，他才道：“我们家不卖女儿，这些折子我全给我女儿，当嫁妆！你们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好走，不送！”
周爷爷和周青湖张了张嘴，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李凡也被惊着了，傻愣傻愣的。
杨怜花“噗嗤”一笑，推了李凡一把，轻声在他耳边道：“除了第一张，其他全是余额为0的空折子。”
李凡这才拍了拍心口，缓了过来。
屋顶上的周小六努力憋着不笑出声来，杨老汉真是……太可爱了！
周小六拍了拍手准备飞回周妈身边去，只是她刚一转身，便被一道闪亮的金光耀了一下眼。
“什么宝贝？”周小六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