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武收起手里的文件，抬头看了眼胡广成。
因为他是报案人，又明确指出谁是杀人凶手，手下的人没问得太详细，就第一时间赶往凶案现场。
后来又因为带沈凌云和杨桃他们回来调查，没第一时间给他录口供。
可沈凌云和杨家父女的口供都没问题，反倒是眼前这个人，他说的话有多问题。
就比如他为什么大晚上去防空洞。
为什么那么确定人是沈凌云杀的，他亲眼看见了？
再比如，他看见沈凌云杀人，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报警？
要说怕沈凌云报复他也说得过去，可正常人面对危险时，不应该第一时间寻求警方的帮助吗？
“正好我有问题问你，你跟我过来。”
说完，就往一旁的审讯室走。
谭武面容严肃，身上气势冷凝，说话的声音更是没有一丝感情。
胡广成本就害怕他，听见他要审问自己，更是吓得腿脚不听使唤。
“警，警官大人，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你还，还要问我什么？”
他这反应，更让谭武认为他有问题。
“例行询问，你只要好好配合就行。”
胡广成咽了咽口水，颤抖地跟在谭武身后进了审讯室。
坐在冰冷的黑板凳上，他头上的冷汗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紧张。
“警察同志，你想问什么？”
“你把发现命案的过程，以及看见的一切，再详细说一遍。”
胡广成心底松了口气，把排练好多遍的话又说了一遍。
“我昨天吃完饭去山上遛弯，不知怎地就走到了防空洞附近，然后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惨叫。我有些害怕，就躲在远处的草丛里观察情况，直到沈凌云从里面走出来，我才偷偷进去查看。”
“好家伙！里面的情况差点没吓死我！到处都是血，那几人身上血肉模糊，肠子流了一地，还有人眼珠子……”
谭武敲了敲桌子，打断他的描述。
“说重点！”
案发现场的照片他看了，不需要胡广成跟他在说一遍。
胡广成缩了缩脖子，小声道：“然，然后我就报警了。”
“你当时看清那人的样子了吗？怎么确定他就是沈凌云的？再有，他有什么不一样的举动让你认为是他杀的人？”
“不是我认为，是人就是他杀的！他出来时全身是血，衣服都被染红了，手上还拿着一把带血的刀……”
他言之凿凿，抓住一切机会给沈凌云扣帽子。
说到激动时。
又说自己亲眼看见沈凌云杀人了。
前后供词漏洞百出。
一小时后。
谭武从审讯室离开。
胡广成虚脱地坐在凳子上，身上全是冷汗。
“妈的，这人也太吓人了！他询问得那么细，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随即，他自顾自地摇头。
“人是沈凌云杀的，跟我没关系。桀桀桀，五条人命，这次你死定了！你害我当不成男人，我就让你们老沈家全家都给我陪葬！”
“还有于琪那小贱人，我就算毁了，也不让你得到！等你死了，我就找无数个人玩死她，让你死了都带满头的绿帽子！”
他毫无顾忌地发泄自己的情绪。
殊不知。
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监控室里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与此同时。
去沈家、胡家搜查的人也回来了。
他们在沈家院子里找到一把带血的匕首，在胡广成家找到一小块被烧得看不清原本面貌，沾有血迹的碎布。
他们把东西送去检验科化验，同时等待验尸报告。
……
沈凌云被警察带到留置室。
不大的房间里放着几把凳子，被人摆成一排。
一个光头男人正躺在凳子上睡觉，呼噜打得震天响。
他身上的地上坐着几个男人，角落里还有几个双手抱头，面对墙壁蹲着的人。
留置室大门被打开，又被人咣当一声关上。
“妈了个巴子的，谁他妈吵老子睡觉！”
光头被巨大的声音吵醒，骂骂咧咧的坐起身，看见沈凌云，他上下打量一番。
“臭小子，你混哪儿的？怎么进来的？”
这小子要是没有靠山，他可以把他介绍给兰姐，兰姐那最近就缺这种长得好看的小伙。
沈凌云不理他，径直走向一个无人的角落。
“臭小子，虎爷跟你说话呢，你他吗聋了还是傻了？”说着，这人抬脚踹向沈凌云。
沈凌云眼神一冷，一脚把男人踢倒在地。
“滚！”
“槽，你他妈竟敢动老子的人，老子今儿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见自己小弟被打，虎爷当即不干了，带着其他小弟气势汹汹冲向沈凌云。
沈凌云原本他不想搭理这些人，可这些人偏偏不长眼来招惹自己。
“老子不只打你的人，还要打你！”
说完，抬手就给虎爷一个大比兜。
而后他一个闪身，来到后面，三拳两脚把虎爷那些小弟解决。
虎爷被抽得有点蒙，随即眼神一狠，抡起凳子往沈凌云身上砸。
只是凳子还没落下，就被沈凌云一把抓住手腕，而后反手又给虎爷一个大比兜。
那凳子也被沈凌云抢下，稳稳地坐在上面，似笑非笑地看着虎爷。
“还打吗？”
这一巴掌彻底把虎爷抽清醒了。
原本他以为沈凌云长得瘦瘦弱弱的，就是个好欺负的小白脸。
现在看来，他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出来混，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是意气，也不是勇气！
而是审时度势，保护好自己这条小命。
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满脸谄媚，“爷爷，在下王小虎，以后你就是我亲爷爷，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我保证给你干得漂漂亮亮的！”
“爷爷你英明神武、英俊不凡，以后你就是我们亲爷爷！”
“只要爷爷说话，就算让我们上刀山、下油锅我们都义不容辞。”
而后接连的扑通、扑通跪地声，让沈凌云忍不住嘴角抽搐。
不愧是跟王小虎混的，跪地求饶的速度一样快，就连献媚的表情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教我做人了？”
啪！
王小虎用力给自己一巴掌，“爷爷你别生气，是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求爷爷饶了孙子这一次。”
“行了，我不用你干什么，你只要一边待着别打扰我就行。”
“好的爷爷。”
王小虎偷偷看了沈凌云一眼，见他靠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没有跟他们计较的意思，深深地松了口气。
他不敢往沈凌云身边凑，也不敢回凳子上睡觉，轻手轻脚地找了个角落乖乖坐着，喘气都不敢太大声。
不大的留置室里，只有沈凌云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其他人都在角落里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