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楚言疯了似的进来的时候,嘴里喊着:“四哥,丫头捎来什么口信了?可否说想我?”
话音刚落,人也跑了进来,一个茶杯扔到了他面前的地上应声而碎,吓的他不敢上前,怯生生的看着扔杯子的人,心想:我这又是哪做的不对了?
贺楚江却是懒得搭理他,只是看着手中的纸张,对着一旁的祖父说道:“祖父,姑姑在的时候,也是这么聪慧的吗?”
祖父对着站在门口的贺楚言比划一下,贺楚言悄默声的挪到祖父的身边坐了下来,老王爷伸出食指隔空点了点他,算是警告。
当着贺楚江的面问羽田是不是想他了,这杯子没砸到他的脸上就不错了。
贺楚言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张破嘴总是没把门的。
老王爷隔空警告着贺楚言,嘴里却是回答着贺楚江,一副骄傲又不屑的样子,不知道骄傲的是因为谁,不屑的又是为什么:“你姑姑?她怎么能跟我羽儿比,她不行!”
贺楚言听到“噗嗤”笑了:“这是传说中的隔代亲吗?”
老王爷捋着白胡子点头:“羽儿不单单比你姑姑聪明,也比你姑姑清醒。”
贺楚元进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祖父这句话,笑道:“羽儿在祖父心中自是最好的,我倒是为姑姑打抱不平了,姑姑当年的聪慧也是人尽皆知的,父皇可是说过姑姑巾帼不让须眉呢!”
“你父皇啊,看你姑姑什么都好,天上的星星如果是搭着梯子能摘下来,他都为了你姑姑上去,可惜呀......!”
“可惜什么?”这里有事儿啊,贺楚言像个闻到了腥味的猫,赶紧蹲在里老王爷腿边抬手就给祖父捶腿:“祖父,是不是可惜了姑姑没嫁给了父皇?”
老王爷一看贺楚言献媚的样,就知道自己说了嘴,本想踢走贺楚言,哪想到贺楚元也来凑热闹,过来小心的给祖父续上茶,递了过来说道:“祖父,我听说当年是父皇介绍花再杨给姑姑的,父皇生平最后悔的事情就介绍他们认识,对不对?”
贺楚元比老七要聪明,问的以退为进,老王爷把他递过来的茶水又退了回去恨恨的说道:“你们捎来哄骗我这老头,你们甭想套我的话,起来都起来。”
贺楚元冲着七弟使了个眼色,老七赶紧按住祖父要站起来的腿,谄媚的哄着:“你看你看,您老这腿就得孙儿给你捶,夜间才能睡个好觉,你老坐着。”
老王爷气急反笑对着一直看这个羽田书信的贺楚江道:“你看看这两人,这不是把我拘在这里了吗!你当哥的也不管管!”
贺楚江一边看着手里的书信,一边喝了口茶,头都没抬回道:“您老就应付这个说父皇和姑姑的事情,打发他们就行了。”
老王爷指着他们三个道:“我算看出来,你们真是亲兄弟啊,明着让我编排你们父皇!”
贺楚言皮着呢,嬉皮笑脸道:“您就不是说,我们也知道,当年父皇有多喜欢姑姑的,我母妃还为这事哭过呢!”
老王爷哼了一声说道:“她哭算什么,为这事后宫哭的人多了去了,谁能取代你姑姑在你父皇心中的位置?如果是你姑姑认可与人共事一夫,说不定......哎,算了,说那些干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
三兄弟了然无语,还是贺楚言嘟囔着说了一句:“倒是便宜了那花再杨。”
老王爷嗔怒道:“起来,别捶了,平时没看你这么孝敬你祖父的。”
老七真的起来了,确是一把抱住了祖父的脖子:“你这个老头恁的不讲理,我平时也是很孝敬你的。”
他们祖孙闹着,贺楚江像贺楚元招了招手,把手中的纸递给他,之后走到火炉旁,亲自给火炉上的水壶加了一些水,说道:“好好看看,找人多抄写几份,分发给几位副将,按照上面的方法做,再快马加鞭的给父皇再总去一份。”
贺楚元本还是笑眼盈盈的跟祖父说着话呢,看到四哥这么严肃,赶紧接过来纸张,也坐到火炉旁边,贺楚言觉得好奇也过来瞧着。
“上边是不是让你们烧水喝呀!”
老王爷笑呵呵的说道,结果贺楚江亲自给他老人家续上的热水说道!
贺楚言回头对祖父说道:“祖父也看了上面的内容吗?”
“不用看,我就知道,我那个老太婆活着的时候,就说过别喝生水,我都听烦了!”
贺楚元表情凝重的看完说道:“羽儿一人顶千军万马呀,这上面连给我们那些没好彻底的兵,都开出了方子,让老刘按照新方子准备药材,我这就去安排!”
“老七,一起跟着去。让那两个院判协助老刘,若是居高自傲不听,就扔出大营去!”
贺楚言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让太医院的院判听一个小小的军医的?
“告诉他们,老刘是花羽田带出来,既然是花羽田的方子就得听她的人的,还有把花影也带上,那丫头泼辣,关键时刻比老刘顶用!”
军令如山倒,兄弟二人领命而去。
贺楚江提着烧开的水壶慢慢的把老王爷的茶水续上,笑道:“您老觉得这个茶怎么样啊!”
“这么冷的天喝黑茶,浓郁又暖胃,算是你孝心吧,只是这水可不是这里的水。”
“哦?祖父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样的水不可多得,您老是怎么喝出来的?在哪里喝过?”
贺楚江把水壶又重新挂上炉火的上边,夹着水壶的三脚架被火烧的通红,像是冬天里的梅花,艳丽的有侵略性,任谁看见都避之不及。
老王爷拿起茶杯轻轻抿一下,眼睛透过帐篷的缝隙看向外边回忆起了好像昨天的事情,本来就因为苍老有些低沉的声音,因为回忆夹杂进了温和的东西。
“我那老婆子曾经跟羽儿一样总是能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后来老婆子去了,你姑姑就经常给我弄这种水来泡茶,现在羽儿也有这本事了,好像这种本事是上古时候就传下来的,传女不传男。”
“所以,到底传了多少代,最开始是怎么传下来的谁也不知道!”
“老婆子知道我爱喝茶,说好茶要用好水泡,就总给我变戏法一样变出什么矿泉水来;后来就是你姑姑变给我喝,后来她也去了,我就再没喝到过了,想不到你这里有,真是托你的福了!”
老王爷的话里有醋味,酸溜溜的瞪了一眼贺楚江,这人真是个讨厌的人。
贺楚江却仿佛后脑勺都长了眼睛:“你不用蹬我,要生气就生老七的气,这个是我从老七那里抢来的,肯定是你外孙女给他的。”
老王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心说:你们都是强盗,没一个好东西。
贺楚江做在炉火旁有一下没一下的往炉子里放木柴,静静的再不说话了,缭绕的炉火像是燃烧的女孩煽动的翅膀,有一下没一下的,冒着尖的往上窜着,像是势必要把上面的水壶烧的也同那个架子一样能生出火红的梅花来。
老王爷就呆呆的看着手中茶杯也不做声了,瞬间沉浸在悲伤中,贺楚江说道:“也许姑姑还活着呢,毕竟咱们又没亲眼看见她的......”
“她们那本事只有上一代人没了,才能传到下一代的身上。你也看到了羽儿的与众不同了吧,毕定是这个传承到了她的身上,所以......就证明你姑姑她......是没了的。”
悲伤围绕这个老头,贺楚江起身走到桌案旁从桌下拿出一个透明的瓶子,瓶子里装着满满的水,红色的盖子盖着。
贺楚江走到老王爷身边递给他:“您喝过的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