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他家住哪儿。”见胡秋景还是一副防贼似的模样看着自己,荣易也懒得和她多说,转过身直接准备下楼,窗外刚好刮来一阵风,吹得地上的纸张沙沙作响,已经下去两级台阶的荣易回头伸出手里的拐杖,一下把东西按住,边对那个迟疑上前的姑娘说:“东西是给你的,尤晓鹏家住哪儿你要是高兴就告诉我,不高兴我问别人也问的到。”
里外不受制于人的口气让气不顺的胡秋景心里又泛起了不舒服,她看着那个明明站在下面却摆明了比自己高一头的男人,心不甘情不愿地报了个地址,说完又紧跟着问:“你找他有事?”
当然有事了。他荣易长这么大还没有白白被人当筏子使唤的经历呢,当筏子也就算了,居然还骗他?荣易越想越气,连带那只伤腿也忘了疼,“健步如飞”的一口气连下了四五级台阶,等下到缓台时,他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冲着低头捡纸的胡秋景扬了扬手,说了句“放心吧”,“我去是去骂他的。”
单从这点上看,他们也算得上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
交代完事情,荣易再没回头,径直下了楼,胡秋景说的尤晓鹏住的那个地方离大兴厂有点远,要去那里他还得打个车。
一想到兴师问罪还要先付几块钱的车钱,坐进车里的荣易就更气了。
报上一个地址,他把拐棍平放在膝盖上,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窗外的风景,马上就到三月末了,东北的春天才姗姗来迟,前天爷爷看新闻的时候他听了一耳朵天气预报,深圳那边这会儿应该开始穿短袖了吧,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好像已经接手了两个百万级的客户,公司才给自己加了薪水,谁知道才一年的时间,自己就没了光鲜的外壳,灰溜溜地回了东北,而这会儿还要去同一个有机会去南方追梦的家伙兴师问罪?
他会不会太过矫情较真了?
意识到这点的荣易正了正身子:整件事不是他矫情较真,根本是尤晓鹏做事不地道,去南方本没什么错,错就错在他不该编出那些个瞎话骗自己给他跑那么一趟腿!
一下又坚定了思路的荣易挺了挺脊背,开始琢磨起一会儿见了面他该怎么好好说道说道尤晓鹏。
大兴厂在市北,尤晓鹏的家在厂南几公里的地方,离上回荣易撞见他妈给人打针的市中心不远。周末,路上车稍微有点堵,所以本该十分钟就到的路线硬是多花了五分钟才开到。
荣易看着面前的建筑物,确认再三是这里后付了车钱,人随即拄着拐杖下了车。
“三十六号b,楼号还挺吉利?”他捏着刚才记下来的地址,讽刺的哼了两句,没想到头一抬,居然看到了这趟要找的人正站在一辆货车旁边指着一组排柜吆喝着轻拿轻放呢。
“呵,该说是冤家路窄呢,还是说曹操曹操到呢?”他抻了抻衣襟,冲着远处吆喝一声:“尤晓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