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波澜在昨晚结束,坐在庭园阳台的长辈对面,放松的感受着夜风轻柔,听到水琳琅这么问,
“接下来的打算么....”
正拿着饼干点心吃着的动作一顿,方然指尖轻挠着脸颊也是想了一下,然后轻笑着开口:
“既然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应该会一直待在京城吧,不然再乱跑惹麻烦的话,我怕玲醒了会打死我...”
想着最近一个月多月的经历,他有些无奈的轻叹失笑。
“而且感觉好久没有闲下来了,稍微想过段平静的校园生活,京大可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名校,”
“我不止一次想象过自己要能去那上学该多好,所以现在不好好体验一次也太浪费了。”
新学期的开始,篝火中冲出校门之后,在校时间近乎于零,算上军训期间卖刨冰翘掉的课,那更是校园生活一片空白,
每当想起不知道会被点名点到多少次,以及自己那估计已经惨不忍睹的平时成绩,
方然就默默的汗颜无比。
“总之就是先老老实实的养伤吧,经历了这次欧洲的事情,我发现和奥斯菲雅这种正牌的参加者比起来,”
叹了口气,碎发在夜风里拂动,回忆着这场失去能力的旅途,他双手捧着红茶茶杯神情轻笑安静:
“我还有好多好多东西需要去学。”
看着在庭园阳台夜风中青年此刻的身影,比起上次又有所不同,水琳琅只感到一股复杂感念的轻叹:
“然后等伤势痊愈,你是打算要去一次子夜么?”
恍惚间还能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水琳琅也是同样的询问,
“嗯,”
方然想着昨晚千面对他发出的子夜邀请,这一次决意的点头,
“虽然不知道那位前辈为什么要邀请我去,但总感觉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因为,他已经决定向前。
“至于其他的邀请,我还没有想好....”
想起在巴黎舞会庄园里偶遇的‘同类’,方然顿时感到头疼的轻叹,水琳琅轻笑了一声,露出几分想起他之前拒绝时的感慨低语:
“好吧,等你准备好了的时候,我会帮你安排前往子夜的。”
“那麻烦你了,水奶奶。”
才这么一会,就已经对看上去就只比自己大一点的身影叫奶奶毫无滞涩,不得不说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方然惯例的喝完了最后一口红茶,在她打算‘怂恿’自己去夜袭之前的站起身。
“没有其他事了么,要不要再多坐会?”
茶桌边,巧笑倩兮的‘少女’看着起身的方然,眼神眨着一股灵动。
“不然今晚住下也行,我让管家带你去‘客房’。”
“不用了...”
完全能想象到自己被带去的客房,‘刚巧’和某个女孩是同一个房间,然后水琳琅透过水镜看着那一幕饶有趣味的偷笑,
方然无奈的回答,然后拿起靠在茶桌边的银色拐杖,变成在肩膀张开的龙翼。
然后在打算从庭园阳台离去之前的瞬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方然脚步一停有些无语的看着茶桌边微笑的身影。
“话说...水奶奶,从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你其实是一直在忽悠我对吧...”
“有么?我不记得啊,你是指的什么?”
听到他突然这么说,‘少女’眨着眼睛面露茫然。
“我记得我那一次跟着夜笙姐来的时候,水奶奶你和我说什么不能一直停留在日常,要学会成长,邀请我成为子夜的守夜人,”
“字里行间透露着拥有‘无限’这种力量,我应该去变强拯救世界的感觉。”
回忆着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水琳琅说的话,方然有些无语无奈的看着,一脸‘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的水琳琅:
“但事后证明,水奶奶你只是想让我避开那一晚,这次欧洲也是,一直想让我回来别再参与下去,”
-‘无论是想让你成为守夜人,还是告诉你那件你想知道的事情,亦或是让夜鸦也加入夜局,那充其量不过是一种我想让你安定下来的手段’-
想起这句在踏上那架北欧航班之前听她说过的话,方然有些无奈的轻笑:
“比起当时水奶奶你说的话,反倒像是在阻止着什么,希望我别那么快的成长。”
还是在遇见梵尔琳茵之后,方然才想到这一点,同样是长辈的引领者,比起那位女王出于无私,作为参加者前辈、纯粹的人生指导与建议,
水琳琅对自己总有种‘保护’的特别意味。
现在想想,那些话可能是利用了自己当时的逆反心吧...
“呀,有么?”
翠竹白布的长裙,水琳琅一脸装傻的反问,方然默默的注视着在‘装嫩’的长辈,
“还有总感觉水奶奶你对我也太照顾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嗯....”
然后看着她拖长音调假装思考,接着像是想到了一样,十指交错的搭在下颌微笑:
“出于对未来孙女婿的照顾?”
我就知道又是这种答案(白眼)...
对水琳琅这已经形成套路的清奇搪塞毫无办法,方然有些哭笑不得的叹气后,再次向她道别,
然后肩膀一侧龙翼张开,从阳台之上飞进夜幕之中。
而看着方然从庭园里离去,水琳琅一直挂着倩笑柔和,在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才缓缓散去,
变成一抹眼神深处的复杂轻叹。
水雾升腾,被夜风吹走之后,还是夜社时代穿着竹裙的少女模样不见,变回了历经一个世纪风华的预言者身姿。
“真是个敏锐的孩子....”
面对晚辈时的轻笑嫣然全都消失不见,水琳琅只是神色叹然的低声自语,
方然说的没错,她的确不希望方然成长过于迅速。
所以水琳琅一直试图阻止方然遇上那些事件,或者说是...
阻止他遇上那种‘巧合’。
但她没能做到,无法离开这座庭园,也无法说出某些事情的她,所能够做的太过微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青年,
历经一次又一次的事件危机,成长的轰轰烈烈、无比迅猛。
朝着她之所以这么做的那个原因,那个她曾经过度自信所犯下的错误,
那个她不想再一次见到的结局一往无前。
身为能预见命运的预言者,最无法反抗的就是命运本身。
“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么...”
想着刚才方然那抹更加成熟的轻笑模样,他和小时候的他越来越像,回忆他当初站在门前难过喊着不想成长,
那个说着自己不是英雄的孩子,终究还是找回了愿望。
原本还以为会有很长时间的水琳琅突然意识到,距离他真正和自己的第一次见面,
可能已经越来越近。
“还是无法改变轨迹么...”
水琳琅抬起头看向方然离开的那片夜色,眼神无比复杂究竟是在为什么而有些苦笑,然后召出神秘光点的占卜星盘,
无数颗星辰幻象摇曳,主位星轨旁那七处最关键的‘钥匙’。
和最初的‘力量’以及之后的‘前进’相媲美,最为庞大的‘羁绊’已经亮起,
‘恋爱’在神秘隐晦的闪动,
‘过去’、‘崩坏’、‘苏醒’都还毫无变化,
除此之外,预言不到任何东西。
水琳琅沉默的看着这一幕,然后挥手散去虚幻的星盘,
另一幅画面取而代之,
那是一下打破庭园夜色静谧色调的浓烈火光!
燃烬园林!燃烬城池!燃烬整片大地平原!黑夜之下烈焰燎原的烧红整片夜色苍穹,繁华化成火海、炎浪翻滚扩张出无限开阔的炽红战场,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熊熊燃烧!
在这幅末日般的炽红幻象里,只有水琳琅所在的阳台还保持原貌,她目光复杂默然的注视着,
这广阔的火海平原中心,如同夜色之巅,
那个漆黑青年燃烧的衣摆翻腾乱舞,提着银龙长剑,握住那柄赤炎冶炼的金色长枪,如同钉死这场燃烧世界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