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默默的坐着。
她们的目光都在那座公园里最有名的喷泉上。
喷泉下有许多孩子在戏耍。
水云烟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如果……
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果然不是他。
是她!
水云烟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自己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她回来了!
啊,她怎么会回来呢?
水云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对这个女人。
她也只打了句招呼:“好久不见了呢。云烟。”然后就闭口不言了。
水云烟苦笑着回了一句:“是啊,好久不见。蒹葭。”
坐到她身旁。水云烟觉得有些不自在,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让她又爱又恨又怨的女人。
“是我不是他,你很失望吗?”
蒹葭展颜一笑,斜斜的睨了她一眼,轻轻吐出几个字。
水云烟有些尴尬。她低垂下头,两只手指绞着衣角,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还是没改掉,已经这么多年了。
“不。我,我只是想不到会是你。”
“我也想不到会是我。”
水云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默默的。悄然打量身旁的女子,觉得她没变,还是以前的柳蒹葭,又觉得她变了,变得让自己也不认识了。
蒹葭道:“你真以为他会来见你吗?”
水云烟不语。
蒹葭叹了口气,很久才开口:“他不会来了。”说完这句话,她目光直直的看着水云烟,似乎想要看出什么东西来。
这个女人,依然很美。
水云烟心理猛跳,心脏快要跳了出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难看。她呼吸有点急促。
蒹葭注意到了她的样子,不由得轻轻笑出了声。
“你啊。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吗?”
水云烟苦涩笑道:“我。我怎么会知道呢?”
是啊,她怎么会知道呢?
她根本不知道!
她已经好久没见过了——应该用年来计算。
多少年了?
她与身旁这个女子也有七八年没见了。
听说她去了法国。
水云烟不敢,也不想打听她们的事情。以至于最重要的事情她也不知道。
“他走了。”
“啊?”
“他欺骗了我。然后失踪了。”
水云烟一下子摒住呼吸,失,失踪?
蒹葭看着她。笑道:“看来你不知道我们的事。”
水云烟摇头道:“我不想知道。”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骗了所有人,失踪的事。”
水云烟继续摇头道:“确实不知道。”
蒹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我还以为你会知道呢。”
水云烟脸色有些苍白,她有些愤怒。
蒹葭轻轻叹气:“还在恨我吗?”
“不敢!”她吐出两个字,面对这个女人,她总是很拘谨,明明她比自己小,可是她却很怕她。
蒹葭觉得面前这个女人比原来更加恨她了。
而理所当然的这么认为,她应该恨自己的。
“是不敢而不是不会吗?所以你还是恨我的啊。”
水云烟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把巴掌扔在这个女人的脸上。
她怎么可能不恨!当初这个女人做的事,她怎么可能不恨!
如果她没有麻木的话。
蒹葭微微摇头:“当初做的事,我现在依然不后悔。”
水云烟猛地吸气,大脑开始缺氧,脸有些白,有些红。那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很大,大到让她伤心欲绝。
蒹葭又像是回忆一般说:“你恨我是应该的。如果再叫我选择,我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柳蒹葭!你太自己为是了!”水云烟忽然开口大叫。吸引了公园里游玩人的目光。她很愤怒的瞪着柳蒹葭。
水云烟吼出来后,稍稍冷静下来。她目光冷冷的看着蒹葭,像是要杀人了。
“从来都是,你从来都是这么聪明,这么自己为是。”水云烟冷冷的吐字。
蒹葭却不否认的点点头。
水云烟眼中隐隐闪现着泪光。
“我从来,从来没想过和你争什么,从来都没想过。”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可你,可你!”
柳蒹葭道:“你觉得一个女人可以容忍自己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吗?”
孩子?
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容忍!
柳蒹葭道:“我可以容忍他的花心,可我不能容忍谁有了他的孩子!”
水云烟哽咽道:“可我,可我真的没想过和你争啊。”
“你怀上他的孩子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你恨我是应该的。”
水云烟觉得眼泪模糊了双眼,她用手背擦去眼泪,轻轻啜泣。
蒹葭自嘲笑道:“我管不住他的花心,所以,对你,我恨不起来,哪怕是你怀上他的孩她子,我也恨不起来。”
蒹葭抬头望着天空,半眯着眼:“作为一个女人,你能忍受自己男人花心吗?你能放任别的女人给他生下孩子吗?”又重复了一遍,似乎是在强调。
水云烟知道,这种事,如果那个女人不是吃错药了的话,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容忍,就算是柳蒹葭也不能。
所以,她不恨,真的不恨她,她只是恨为什么自己迟了一步,既然迟了一步,又为什么要遇见他?
所以,这就是命!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见错误的人。
所以,水云烟早已经认命!
“……”
对于柳蒹葭的问话,水云烟不能回答,在别人看来(认识以前的她的人),甚至于在自己看来,她自己就是一个坏女人,勾搭男人的不要脸的女人。她真的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她很心痛,对于柳蒹葭所做的事。
她在强迫,甚至可以说潜意识的强迫自己来恨柳蒹葭,这样她无从宣泄的情感就有了一个宣泄口,不至于让她坏掉。
但是这样长时间的压抑同样让她很痛苦。
她有些抑郁。但没有表现出来。可柳蒹葭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看着这个比自己也毫不逊色的曾经的友人虽然表面风光,是人人热爱的大红明星,可她这些年活得比自己还要痛苦。自己还有女儿卿颜的陪伴,可她失去的自己的未出生的孩子,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可是她并不后悔。
真的不后悔。
正如她所说的,她不能容忍任何一个女人有了他的孩子。
谁也不能。
想着,她忽然一愣,想起另外的一个人,假如是她呢?自己还有资格对她说同样的话吗?
内心一阵绞痛。
“对不起。”
好半天,两人沉默好半天,柳蒹葭说出了当年没有说过的话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对不起,但内心深处隐隐有一种冲动,全然想到了那个女人!
然而,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水云烟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