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的夜晚,火把林立的乌家堡,显得格外醒目。
当秦少游他们赶到邬堡大门前时,乌家堡的族兵正在关闭邬堡大门。
看见秦少游一行人的到来,关门的乌家堡族兵瞬间警惕了起来,他们分作两队,一队继续关门,一队放平了手中的长枪,摆出防备姿态。
一个看上去像是领队模样的人,大声发问:“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乌家堡做什么?”
众人勒住了马。
朱秀才在秦少游的示意下,打马上前,高声回应:“我们是过路的商人,因为天色已晚,不敢露宿野外,久闻乌家堡的善名,便过来借住一宿,还望老兄行个方便。”
他没有报出镇妖司的名号。
这也是镇妖司守夜人的习惯了。
在外出查案时,除非必要,镇妖司的守夜人一般都会借用其它身份,比如商人、兵丁、捕快等等,免得打草惊蛇,让妖鬼和邪教分子有了警觉。
乌家堡的族兵在听了朱秀才的话后,居然没有更多的盘问,就这么放下了戒备,招手道:“借宿的?那就进去吧,速度快点。天色已黑,我们必须赶紧关门。”
“多谢老兄了。”朱秀才拱手致谢,回头看了眼秦少游,后者颔首下令:“进!”
一队人就这么骑着马,越过了邬堡大门和乌家族兵。
过程简单的让秦少游感到诧异。
乌家族兵居然都不核实身份,检查行装的吗?这么轻易的就把人放进了邬堡?
他们就不怕前来借宿的人里,有不怀好意之徒,会对乌家堡不利?
这个疑惑并没有困扰秦少游太久,在进到邬堡后,他便找到了答案。
原来,乌家堡提供给外人休息的地方,是一个类似于小型瓮城的场所。
中间是一块空地,搭着几个凉棚,四周则是数米高的土墙与望楼,将空地团团包围。
在土墙上面有值夜的族兵,在望楼里面还有弓箭手。
空地上面的凉棚,勉强能够遮风避雨,却挡不住居高临下的弓箭。
所以,就算真的有坏人混进来,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只能压下心中的歹念,不敢轻举妄动。
秦少游在打量了一番四周后,点评道:“难怪乌家堡敢收留商队和旅人过夜,果然是有些实力与底气。”
“是啊。”朱秀才点头附和,紧接着感慨道:“乌家堡在十几年前,还只是一个贫瘠的小村寨,现在却发展的比豪强大族一点不差,简直了不起。”
“还有这样的事?”秦少游有些惊讶。
他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些了解,知道一个穷困的小家族想要壮大是多么的不容易,何况还是在短短十几年里壮大到这种规模。
“确实如此。”魏力士接过话头,“十几年前,乌家堡还是乌家村,他们换了新的族长,正是这个新族长,带领乌家村变成了现在这样……”
“这人还真是了不起。”
听了朱秀才与魏力士的讲述,秦少游对乌家堡的族长产生了兴趣。
如果是在小说里,这个族长妥妥的是主角模板,不是开了‘家族振兴系统’,就是得了其它外挂。
他们来的太晚,空地上的凉棚早已经被之前到来的商队和旅人占据,他们只能是寻了一处避风的墙角,打算在这里凑合着挨过一晚。
反正看今晚上的夜色,不像是会下雨的样子,幕天席地也无所谓了。
下了马后,朱秀才等人分作两拨。
一拨拿出棕毯铺在地上,为晚上睡觉的地方做准备。
一拨则是拿出草料喂马。
秦少游没有参与这些杂务,他的注意力被空地中央的几尊神像给吸引了。
这些神像就立在凉棚的旁边,一些借宿于此的商队成员和旅人,还围在它们的面前,跪拜上香,虔诚祷告。
秦少游走过去,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也没有认出这几尊神像的身份,只是觉得它们都挺慈眉善目的。
他也有些纳闷:为什么乌家堡的人,要把神像立在这里?
是要用神像来警示借宿的商队和旅人不要乱来?
还是期望这些神像能够为众人提供保护?
就在秦少游好奇猜测的时候,前方一位大叔跪拜祈福完毕,从地上爬了起来,复又对着神像三鞠躬,口里念念有词的许了一些诸如‘发财纳妾身体好’的愿望,然后转身,准备要返回自家商队。
秦少游叫住了他,在客套了几句后,打听道:“大叔,你们拜的这是什么神仙啊?”
没想到大叔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拜?”
“嗨,管它们是些什么神仙,拜了总没错。俗话说,礼多人不怪,神仙应该也是如此。再说了,多拜几个,也能多得些保佑嘛。”
这位大叔说着,还热情的给了秦少游三根香,让他也去拜拜。
“不灵的话,顶多是白磕了三个头,可要是灵验,那便赚了。这买卖,怎么也不亏。”
见大叔把拜神当买卖做,秦少游哑然失笑。
不愧是商人。
“算了,神像还是不能乱拜,要是惹上了邪神,别说发财纳妾身体好了,小命儿都得搭进去。”
秦少游婉拒了对方的好意,没有去拜这几尊神像。
大叔听了他的话,脸色一阵变幻,最后跑去抽回了自己插着的三根香,嘴里还嘟囔道:“咱这买卖不做了啊,我收回香,你也别管我了。”
这操作,把秦少游都看呆了。
在神像旁边观望了一会儿,秦少游转身往他们所在的墙角走去。
就在他转身之际,其中一尊神像的眼珠子,忽然是悄悄的动了下。
它直勾勾的盯上了秦少游!
石雕的眼珠里,透射出了两道阴冷且诡异的目光。
就像是在打量着美味的猎物。
秦少游的汗毛瞬间炸起,他飞快的转身,手也放在了刀把上,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神像的眼珠早已经恢复了原样。
跪拜祈祷的人们,并没有看到它刚刚的异常。
一切似乎没有发生过,只是幻觉。
但秦少游并不那么想。
他快步回到了队伍里,叫住众手下,低声吩咐:“大家警醒点,这个地方有些不对劲。”
力士们齐齐一惊,立刻警惕的打量四周。
朱秀才与马和尚对视了一眼,小声询问:“大人,您是发现了什么吗?”
“刚才在那几尊神像旁边,我忽然感觉到了危险,体内气血也被激发。”
听秦少游这么说,朱秀才眉头一挑,不动声色的朝神像投去了审视的目光。
“是那几尊神像有问题?”
“我不确定。”秦少游摇了摇头。“危险感来的突然,消失的也快。而在事发前后,我都没有从那几尊神像上面发现问题。”
“我去看看?”朱秀才自告奋勇。
“小心点。”秦少游点头允许。
在朱秀才去查看神像之际,马和尚提了个建议:“大人,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过夜?”
“来不及了。”秦少游抬头看了眼天。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辰,天空一片漆黑,见不到半点光亮。
“天已经彻底黑了,外面的危险只会比这里更大。
而且乌家堡的大门也关上了,除非我们表明身份,否则他们是不会开门的。
再说了,你们有谁知道这附近哪里还有可供过夜的地方?”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摇头。
“所以换地方是没可能了,只能在这里挨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