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游听见朱秀才的惊呼,回头问他:“怎么,在这三个人中,有人会蛊术是你不知道的?”
“是的大人。”朱秀才点头道:“最右边那个人,是辛总旗手底下的一个枷锁官,名叫赵伏虎。这人是出了名的老实木衲,只善冲阵厮杀,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还会蛊术。”
秦少游眉头微挑。
崔有愧则分析道:“如果九天荡魔祖师像没有看错,那么这个叫做赵伏虎的人,肯定是个伪装高手,否则也不能用老实木衲的外表,就将你们全都给骗了。”
这话说的在理。
秦少游和朱秀才齐齐点头。
崔有愧见两人都赞同自己的看法,不禁有些得意。
他正待再说点儿什么,忽然感觉有一股寒意笼罩了他,激的他打了个寒颤,汗毛瞬间全部竖起。
仰头一看,却是九天荡魔祖师像在俯视着他,目光阴冷。
崔有愧也是聪明人,立刻反应了过来,急忙改口:“九天荡魔祖师像是绝对不会看错的。这个叫做赵伏虎的家伙,就算不是黑莲教派来的内鬼,也肯定有问题!”
秦少游和朱秀才看到他从心的一面,都在心里面窃笑:“还玉皇观之虎呢,你咋就不敢跟九天荡魔祖师像干一架?就你这怂样,哪儿像是老虎?小猫咪还差不多!”
崔有愧虽然不知道两人在想什么,却看到了他们脸上不加掩饰的笑容,顿时很尴尬,只能强行转移话题:“办正事办正事,秦总旗你快看看,内鬼会是哪一个。”
秦少游知道崔师兄是一个好面子的人,没有让他太难堪,忍住了笑道:“别着急,等我再问问这三个人都用蛊术做了什么,就知道内鬼是谁了。”
随着秦少游发问,九天荡魔祖师像身前的青烟又是一阵变幻。
竟是从‘图片’,进化成了‘动画’。
首先播放的,是最左边那个人使用蛊术的情况。
朱秀才飞快的介绍道:“大人,此人就是许总旗麾下的密陀僧。”
虽然这个名字听着有点儿佛门僧人的感觉,但却是一个头发浓密的壮汉。而他使用蛊术的原因,是拷问犯人。
“密陀僧的嫌疑可以排除了。”秦少游说。
从九天荡魔祖师像提供的‘监控画面’看,密陀僧使用蛊术的原因和过程,都没有问题。
朱秀才和崔有愧点头赞同。
崔有愧按捺不住炫耀的冲动,还从专业角度,针对密陀僧的蛊术,做了几句点评:
“此人的蛊术偏向于血蛊方向,这种类型的蛊术,痛苦度最高,用在刑讯上面,确实很合适。”
朱秀才听到这话,先是点头,紧接着又有些不解。
“不对呀老道,你之前不是说,鬼蛊、血蛊之类的蛊术,在使用之时,是会出现法术波动的吗?你怎么当时没有感知到?”
“这……”
崔有愧愕然一愣,心里面也在困惑:对呀,我怎么没有感知到呢?
倒是秦少游想到了原因,帮着解释:“密陀僧拷问犯人,应该是崔师兄实施监控之前的事情,没有感知到很正常。”
密陀僧是许八安的手下,而许八安又承担着开路先行的任务,所以不可能在得到任务后,他手底下的人不去做出发准备,而是跑到大牢里面拷问犯人。
所以这个拷问,只能是在今天早些时候进行的。
朱秀才略一琢磨,也想明白了,点点头没再吭声。
崔有愧则长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不是我的问题,不然我这张脸,可就丢大了。”
在三人说话之间,九天荡魔祖师像身前的青烟,又变幻出了新的画面。
这次使用蛊术的,是一个叫做王安的巡游。
他的蛊术,居然是用在的自己身上。
画面中,王安在自己的长处上,放了一种奇怪的蛊虫。
随着蛊虫钻进长处,他的长处居然是变长变粗了一些。
“卧槽?!”
朱秀才看到这一幕,既震惊又兴奋。
他认识王安,还曾与对方一起去过逮猫巷子。
当时他就发现,这王安在逮猫巷子里,十分受舞姬的欢迎,甚至有不少舞姬,不仅不收王安的钱,还反过来倒给钱。
朱秀才一度将王安奉为偶像,也曾向他打听过原因,但王安总是笑而不语。
今天朱秀才才知道,原来王安是靠着长处在吃软饭。
而他这个长处,居然还是后天培育出来的。
这就让朱秀才十分心动了。
他忍不住向崔有愧这个专业人士打听:“老道,王安给自己用蛊,会不会有副作用啊?”
“我哪知道,我又没有这样用过。”崔有愧摆手否认,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是原生态,随后又感叹:“不过这家伙倒是挺狠的。”
“怎么说?”朱秀才好奇地问。
崔有愧解释道:“不管对自己用蛊,事后有没有副作用,在用蛊之时,都会非常痛苦。但是这人居然不怕,而且看他的反应,恐怕不是头一次对自己用蛊了。”
“呵呵,我要是有这本事,我也不怕痛。当然,前提是没有太过厉害的副作用。”朱秀才说。
心里面则琢磨着,以后要多观察王安的情况,如果这种蛊术没有副作用,怎么也得求着王安,给自己也用用。
虽然我的长处也不小,可要是能够再大点儿,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时候,九天荡魔祖师像身前的青烟,又一次变幻出了新的画面。
画面中出现的人,正是老实木衲的赵伏虎。
他使用蛊术的方式,相比前面两人,要简单许多——他是将一枚蜡丸,喂给了一只老鼠。
那老鼠见到蜡丸,就像是见到了什么绝世美味一样,竟然不怕人,直接冲到了赵伏虎面前,从他手里叼走蜡丸,一口吞下。
吃下蜡丸后没多久,老鼠就变的不对劲了。
画面中可以清晰看到,老鼠眼睛里面充满了蠕动着的血丝。
正是寄生在了它脑袋里,控制了它思维和意识的蛊虫。
在这些蛊虫的影响下,老鼠钻入排污沟,出了镇妖司。
“这个赵伏虎,还真是有问题!”
朱秀才看到这里,眉头一挑。
“看来,黑莲教藏在我镇妖司里的内鬼,就是他了!”
秦少游点了点头。
这个赵伏虎以前动用蛊术,多半都是在镇妖司外面,躲着同僚。
但这次情况紧急,让他不得不在镇妖司里,冒险动用蛊术。
他以为躲在没人的地方,就没有人知道他用了蛊。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秦少游早就给九天荡魔祖师像打了招呼,更没有想到,九天荡魔祖师像还能这样用。
在大部分镇妖司守夜人的眼里,九天荡魔祖师像都只是用来监控、防备妖鬼邪祟的,并不知道它还有别的本事与用途。
青烟很快散去。
秦少游又点了三根香,向九天荡魔祖师像表示了感谢。
这回九天荡魔祖师像很给面子,收下了他的香火。
转过身,秦少游吩咐朱秀才:
“你亲自去一趟监视点,看看在那个黑莲教的窝点里面,有没有与老鼠相关的东西。至于这个赵伏虎,我来盯着。”
“是!”朱秀才躬身领命。
崔有愧在这个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
“秀才,这个赵伏虎既然是辛总旗的手下,那么他在明天,就会跟我们一起押送李阿难。看来抓捕内鬼的差事,要与你无关了。但你也无需担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他跑了!”
说到这里,崔有愧一撩自己的道袍,摆出了一个自以为很帅气的造型。
“这个赵伏虎我抓定了,就算是黑莲教的邪佛也保不住他,我说的……”
“神经病。”
朱秀才翻了个白眼,径直走了。
秦少游没有吭声,也走了。
“诶诶,你们别走啊,我话还没有讲完呢。”
崔有愧见观众走了,自己的逼也没法继续装下去,只能一边叫着,一边也跟着出了大堂。
九天荡魔祖师像的眼珠,先是盯着三人看了片刻,然后又望向了死牢的方向……
秦少游回到差房,既然有了目标,他便让【辩听】锁定住了赵伏虎,监听他的一举一动。
赵伏虎确实如朱秀才所说,在人前表现的非常老实木衲。
秦少游对他的监听,竟是一点儿可疑之处都没有发现。
要不是在九天荡魔祖师像给的监控画面里,看到了他下蛊放鼠的一幕,还真会被他给蒙骗过去。
没过多久,朱秀才回来了,向秦少游汇报:
“大人,我在黑莲教窝点的灶房里,发现了一只烧焦的老鼠,那老鼠的肚子是被人为剖开的。估计赵伏虎给老鼠喂的蜡丸,不止有蛊虫,还有情报封在里面。黑莲教的人,在收到了情报后,着急出城传递,就把老鼠扔进灶火里,想要先烧毁,等回来后再做进一步处理……”
秦少游微微颔首,对朱秀才的推测表示认可。
听完汇报,他问道:“老鼠放回原处了吧?还有窝点里面的机关没有触动吧?别等黑莲教的妖人在传递消息回来后,察觉到有人进去过,坏了你抓捕的行动。”
朱秀才拍着胸脯道:“放心吧大人,我做事足够小心,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那就好。”秦少游点了点头,起身离开差房,去找到了薛青山,向他汇报内鬼的情况。
薛青山在听说了内鬼的身份后,也很惊讶。
“居然是赵伏虎?当初我差一点,就把他调给你了。”
秦少游心说你还好没有把这人给我,不然恐怕在绵远县,我就要被黑莲教给弄死了,也活不到现在。
薛青山在沉吟了片刻后,吩咐道:“赵伏虎是内鬼的事情,你先别告诉辛陆。知道的人多了,难保不会有人露出破绽,让赵伏虎察觉。等到此行钓出了黑莲教的大鱼后,再将他一同捉拿!”
“是。”秦少游点头领命。
薛青山又叮嘱了几句,旋即看着他,正色说道:“此行,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