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游注意到了洪巡游的情况,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怎么流泪了?是不是觉得,这些酒食的味道太美?”
洪巡游抹去了眼角的泪水,但是一双眼睛依旧通红。
他喝了一口很普通的米酒,用力的点了点头:“确实美味!”
紧接着,他看向越来越多过来投喂守夜人的灵杰镇百姓,由衷的感叹道:“以前我们走在街上的时候,人们都是避犹不及,哪会像现在这样,箪食壶浆、热情相迎……”
“那你是觉得现在好呢,还是以前好?”秦少游笑着问。
洪巡游低下头,苦笑道:“以前的时候,感觉当个人人都害怕的净街虎,很是威风。但是现在我才明白,以前那不叫威风,叫可悲……”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一个守夜人,居然让百姓畏如妖鬼,还算是守夜人吗?实在是可悲、可恨、可杀!可惜呀,我明白的太晚了。”
说到这里,洪巡游抬起头看向秦少游,请求道:“秦大人,你是打算要送我上路了吗?能不能等我将这断头饭吃完,再给家中的妻儿老小留一份信?”
洪巡游觉得,他是要布吴不凡的后尘,被审判处决了。
但是他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有种解脱与放松。
不过秦少游并没有答应他的请求,而是有些好奇:“你打算在信里面说什么?”
洪巡游扭过头,朝着自己家的方向望去,呢喃道:“我要告诉父母我的过错与不孝,请求他们原谅。还要让妻子遇到良人就改嫁,不必为我守寡。更要叫孩子吸取我的教训,不要被利欲迷了眼、蒙了心……”
“这些话就不必写信了,你自己回去给他们说吧。”秦少游道。
紧接着他又开了个玩笑:“当然,如果你不怕后院里的葡萄架倒了,尽管去叫你的妻子改嫁。”
洪巡游呆了一下,回过头来看着秦少游,目光中带着几分期许,又透着一些难以置信:“大人,您的意思是……”
秦少游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我打算重建灵杰镇寻妖铺,需要几个熟悉当地事务的人,看你之前的表现还算不错,有积极立功减罪的意愿,打算让你在灵杰镇寻妖铺继续戴罪立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愿意,我愿意,十分愿意,谢谢大人。”
洪巡游连声应道,激动的脸都涨红了。
秦少游却又板起了脸,严肃说道:“你虽然被留在了灵杰镇的寻妖铺,但巡游官的职务要撸掉。从此以后,你便是灵杰镇寻妖铺里的一个见习力士了。以前跟着吴不凡养成的种种陋习,全都得给我戒了!若是再犯,必将从重从严处理!”
洪巡游……不,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巡游官,应该叫他洪恭良了。
他放下手中的碗,站起身,挺直了腰板,向秦少游行礼并保证。
“以前我是猪油蒙了心,现在大人您给了我这么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肯定会好生珍惜,好生做人,请大人放心,也请大人严格监督!”
“很好。”
秦少游对洪恭良的态度很满意,招手将朱秀才麾下的一个叫做彭生的枷锁官,叫到跟前。
“老彭,你带几个人留在灵杰镇,把寻妖铺重新给我搭建起来。等回去后,我会向百户大人去信,为你请来小旗官身。”
彭生是最早跟随秦少游的力士之一,人品和能力都是值得信任的,并且在之前的一系列行动中,也立下了不少功勋。
所以,对他升任小旗官并主政一镇,众守夜人虽然羡慕,却并不嫉妒。
和之前朱秀才、马和尚升任小旗官一样,彭生的升官也让不少守夜人,看到了由吏转官的希望。
他们相信,只要自己认真做事,多多立功,秦少游绝对不会亏待了他们。
“谢谢大人!”
彭生很是激动,当即就向秦少游立下了军令状:“请大人放心,我一定将灵杰镇寻妖铺重建起来,护卫一方百姓安危。”
秦少游满意的点点头,又指了指洪恭良:“灵杰镇这里的情况,你可以多想他询问,同时你也要负责监督他,别让他再犯以前的毛病与错误。”
“是!”彭生领命。
秦少游扫了眼四周。
灵杰镇上越来越多的百姓,围了过来看热闹。
于是他吩咐道:“现在你们就去问问镇上的老百姓,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案子与冤情,趁热打铁的处理好,给乡亲们留一个好印象,扭转灵杰镇寻妖铺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
根据秦少游之前了解到的情况,发生在灵杰镇这里的案子,大多与吴不凡以及与他勾结的妖鬼有关。
处理了这些案子,定能让灵杰镇里的新寻妖铺,收获到一波声望与信任,方便后续工作的展开。
同时也能让秦少游在灵杰镇里,收获到更多的民愿之力。
没错,就在灵杰镇的百姓,因为吴不凡和妖鬼的覆灭,而高兴雀跃的时候,秦少游通过【民望】,从这些百姓身上,收获到了不少新的民愿之力。
这些民愿之力,在进入到了秦少游的身体后,便与血气相融。
不仅是让他的血气,得到了进一步的凝练,还隐约多出了一丝特殊的力量。
这丝新力量,让秦少游感觉十分舒服,有一种鱼在水中、生生不息的感觉。
同时秦少游的筋骨和脏腑,也得到了民愿之力的滋养与强化。
虽然效果不算明显,但是胜在没有副作用,而源源不断。
牛二见洪恭良有了改过自新的机会,也凑了上来,恳求道:“大人,我也熟悉灵杰镇里的情况,能不能也留在寻妖铺里立功赎罪?哪怕是像以前那样,做一个编外人员也行啊!您放心,我绝对认真改过,不再犯以前的错误……”
秦少游知道,像牛二这样的地头蛇,有时候发挥出的作用,比洪恭良还多。
而且牛二和洪恭良一样,在跟着吴不凡的时候,虽然是做了一些坏事,但好歹还有点底线,手上并未沾染到人命。
于是秦少游在敲打了一番后,让牛二去找彭生报道,继续当一个编外人员。
同时也没有忘记给他画个大饼,许诺如果干得好,通过考核,也有转正的机会。
牛二大喜过望,千恩万谢的去了。
等他走远,孙显宗凑了上来,有些担心的说:“大人,留下这些人在寻妖铺里,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咱们现在人手不够,对于这些罪行不深,有立功表现的人,肯定是要收编使用。只要我们纪律严明,赏罚得当,不怕他们出问题。再说了,老彭跟着秀才学了不少本事,管束这几个老油条,还是没有问题的。”
秦少游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望着在彭生的指挥下,进入角色,忙前忙后的洪恭良和牛二,欣慰一笑。
“既然吴不凡这些混蛋,把人逼成了鬼,那么我们就要把这些鬼,改造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