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过后,左千户接着道:“你让小青带过来的纸鹤符,我已经看过了。没想到你们居然能用纸鹤符记录影像,倒是方便了不少。”
秦少游不像崔有愧,并没有争功,回答说:“这都是玉皇观土黄道长的功劳。”
“原来是张真人的高徒,难怪有此本事。”左千户点了点头, 随即有些遗憾的说:“唯一可惜的是,纸鹤符用过就会变成灰烬,没办法充当物证。”
秦少游应道:“所以我把蜘蛛妖主带来了,大人可以让它充当人证。如果它不配合,您就报我的名号,保管它乖乖听话。”
左千户听到这话,有些诧异,上下打量着秦少游, 问道:“你对那蜘蛛妖主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从它身上取了一点点蛛毒,又在来的路上,拿它做了一点点小实验……”
左千户微微皱眉,对秦少游的这番话持怀疑态度。
如果仅仅只是取了一点点的蛛毒,做了一点点的小实验,怎么可能让蜘蛛妖主光是听名号就被吓到?
不过左千户并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只是说:“我们这里有的是审讯高手,他们出马,定能让蜘蛛妖主乖乖配合,应该不用借你的名号去吓唬它。”
顿了顿, 左千户说起了正事:
“其实在双桂村一案过后, 我就派了不少亲信手下,暗中调查蜀王府的情况。这段时间里,也查出了一些线索, 猜测蜀王有图谋不轨的倾向, 只是相关的证据, 没有你带来的这么直接。”
秦少游听到这里,有些明白为什么左千户一看到他, 就夸他真的是一员福将。
甚至就连他自己,也在怀疑是不是真有这方面的福气。
走到哪里,哪里就有案子的福气……
左千户不知道秦少游在瞎想些什么,继续说道:“蜀王府里的那个世子,我们早就确定,他确实是假冒的。真正的蜀王世子,是藏在双桂村地底下,被我们翦灭了的那头尸王!
而蜘蛛妖主说的那场时疫,我们也早就查到了。那是两年前的事,当时蜀王府里死了不少人,就连世子也大病了一场,我还与布政使、知府等人一同去看望过,但是只被蜀王接待,并未看见世子,说的是重病不便见客。
后来蜀王府宣称世子的病好了,但是从那之后,世子就很少露面,偶尔出现在人前,也是带了帽子、面纱,还有人帮着撑伞举帘。
蜀王府的人解释说,是当初那场时疫留下的后遗症,让蜀王世子身体虚弱,不耐风寒。
但是这也叫人无法离近了细看蜀王世子的模样,只能在远处看个大概。
不过在这之前,大家就算觉得蜀王世子与以前有些许不同,也不会往替身的事情上面想。
要么以为是自己没有看清楚,要么认为是蜀王世子生了一场大病的后果。
不得不说,时疫爆发这个借口,蜀王找的是真好!”
秦少游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
用了感染时疫,大病一场的借口,哪怕假的蜀王世子在模样、神态、声音乃至性格等等上面,与原主有不同,只要不太大,都能蒙混的过去。
左千户接着说:“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们查到的情况,却与蜘蛛妖主讲的,有些不太一样。”
秦少游顿感好奇,问道:“是哪件事?”
“那蜘蛛妖主说,蜀王世子是服用了仙丹,意外变成的僵尸。但是根据我们查到的一些蛛丝马迹推测,事实恐怕并不是那样!
我的人在调查中发现,蜀王府从好几年前,就开始在收购木石材料,并被分批送往了绵远县……”
“修建地下宫殿?”
秦少游立刻想到了木石材料可能的用途。
左千户点头道:“我也是这么判断的。但问题就来了,如果那批木石材料,真是用于修建地下宫殿,那么至少在数年之前,蜀王就知道了双桂村地底下有扶桑鬼树存在。巧合的是,蜀王府正是在两年前的‘时疫’爆发后,便没有继续收购土木材料……”
小狐狸瞬间明白了老狐狸的意思:“千户大人是怀疑,蜀王世子并非意外服用仙丹变成的僵尸,而是有预谋、有计划的被培养成了僵尸。甚至蜀王一系的人,还想要靠着扶桑鬼树,将其培养成魃,乃至更高层次的僵尸,从而好在造反的时候,有个大助力?”
左千户道:“就目前掌握的线索而言,我确实是有这样的怀疑。”
秦少游沉思了片刻后,说道:“千户大人,我有两个疑问。其一、蜀王应该还有别的孩子吧?为什么偏偏选择把世子培养成僵尸?其二、如果培养僵尸,真是蜀王一系处心积虑的事情,当初我们调查此事的时候,怎么没有遭到阻挠?”
左千户面露欣慰:“你能想到这两个问题就很好,若是换成叶知秋与小青,肯定是一个想不到,一个不会想。”
感叹了几句过后,左千户接着说:“你提的这两点疑问,我也思考过。蜀王有十几个孩子,哪怕是王妃所生,也有两儿一女。按说确实有别的人选,可最终选上蜀王世子,多半还是与天赋之类的情况有关。毕竟蜀王要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僵尸,而是一个实力强大,能在造反上帮到他大忙的飞僵、不化骨。”
虽说在成为僵尸一事上提到天赋,让人觉得怪异,但仔细一想,还真不奇怪。
毕竟这个世界里,每天死的人那么多,能尸变成僵的只有极少数。
而就算是成了僵,大部分也只是最低级的紫僵、白僵,不仅没有自我意识,还行动缓慢,怕光、怕火,怕很多的东西。
别说是守夜人,就是稍微身体强壮、阳气旺盛点的普通人,只要不害怕,都能借着火把将它们打翻捕捉,送上火刑架。
所以第一个问题,用天赋做解释,倒也说得通。
左千户等秦少游消化完了他的话,方才继续说道:“至于你们当初调查之际,为什么会没有遇到阻挠,我猜测有两个可能。一是蜀王府派去绵远县的人,被引去了其它地方。二是他们觉得,在地下宫殿内外,有着一支行尸队伍,再加上养尸术士与即将成魃的尸王实力都不弱,便是有人查到了双桂村地下,也只能成为尸王成长的养分……”
秦少游听完左千户的分析,沉吟片刻后缓缓点头,觉得这两个可能性都存在。
蜀王府很可能派了人守在双桂村附近,但是因为蜀王世子即将要成魃,怕遭到赤地千里的波及,以及老张头和张小妮行踪的出现,便让他们暂时离开了双桂村。
另外,尸王加上扶桑鬼树,确实很强大也很诡异。
如果不是叶知秋、秦少游他们非常谨慎,在行动之初便向左千户、薛青山等人发出了求援,恐怕真会成为尸王的养分,魂魄被其奴役,成为他手下伥鬼里的一份子。
紧接着,左千户又讲了一些他们调查到的线索,结合秦少游之前查到的一些情况,以及蜘蛛妖主的供述,完全坐实了蜀王的种种罪行。
于是在左千户讲完后,秦少游十分严肃的问道:“大人,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