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缉事厂大堂里面塑起的一堆神像中,有一尊东海龙王像。
其实最初在塑神像的时候,并没有给敖丑塑像。
还是后面秦少游左看右看,总感觉是少了点什么,方才想起还没有给敖丑塑像,又让工匠加了个班给补上。
向手下交代完了出行事宜的秦少游,走出差房,径直来到大堂,给东海龙王像上了一炷香,将回来后写就的一封信,借着烛火点燃,烧在了香炉中。
缕缕青烟随风而起,直接飘到了云层之中,消失无踪。
秦少游烧完信后,又给大堂里面供奉着的一众神像,一一上香。
除了城皇、水伯和山神。
这三位就在秦少游的旁边,当着面上香,多少有些怪异。
“各位祖师、夫子、灵官还有菩萨……请保佑我们这趟去南疆能够顺顺利利,最好是能杀到几尊疯神,这样你们也能有新菜可吃。”
秦少游上香的时候,嘴里还念念有词。
之前斩三尸、灭疯神眼球开出来的新菜,秦少游在前几天里全都给做了出来。
祖师、夫子他们几位,吃的那叫一个开心。
灵官和韦陀菩萨同样也分到了一杯羹。
在那几天里,缉事厂大堂中供奉着的神像,嘴都给笑歪了。
新调来缉事厂的人,一度认为是出了灵异事件。
因为这几尊神像,都是普通的木凋泥塑,按说是不可能具备灵性的。他们都很惊讶,这是哪里来的鬼祟,居然这般大胆,敢跑到缉事厂里面搞风搞雨?
这跟老鼠闯进了猫窝有什么区别?
他们当时就想要拆了这些神像,把鬼祟给揪出来。
幸亏他们没有贸然行事,而是在行动之前,向朱秀才等人汇报了这个情况。
不然,神像会不会被拆掉,不好说,但他们的屁股,肯定会被打开花。
此刻听到秦少游念叨的话,几尊神像虽然没有给出答复,但秦少游凭借【明目】,清楚地洞察到,他们那一双双木头凋成的眼珠子里,分明是闪烁出了光彩。
是老饕发现了美味的光芒。
秦少游咧嘴一笑,他知道事情妥了,祖师爷和夫子他们肯定会多加照看,也不再多言,躬身礼拜后,便退出大堂,赶往了姒秀赐下的宅子,向父母辞别。
秦道仁和秦李氏这会儿,已经接到了太监的传旨,知道了秦少游要去南疆。
他们也知道南疆出了乱子。
四方快马传信示警的事情,在今天,在京城,可是传的沸沸扬扬。
但是他们并没有劝阻秦少游。
用秦道仁的话来说,就是:“咱们是守夜人……虽然少游已经不是守夜人了,但缉事厂的职责和镇妖司差不多,都是降妖除魔,护境安民。现在国家动荡,百姓有难,妖鬼疯神作祟,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秦李氏虽然对儿子连番涉嫌,很是心疼和不舍,但也没有阻挠,只是拉着秦少游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小心谨慎。
“你还没给咱们老秦家留下香火呢,可不能出事。”
秦少游嘴上答应着,心里面却觉得有些好笑:这话说的,好像我留下了香火,就能随便嗝屁了一样……
秦道仁安慰妻子:“依我看,指望这个臭小子给老秦家延续香火,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还是咱们努把力更现实。”
“呸,当着孩子的面,瞎说什么呢。”
秦李氏白了秦道仁一眼,表情看似羞涩,可眼睛里面透露出来的风采,却是让秦道仁打了个寒战,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腰子隐隐作疼。
被父母当着面秀了一把恩爱的秦少游,没有在家中久待,陪着父母吃过晚饭,就回到了缉事厂,免得这个晚上,听到一些不该听的声音。
朱秀才在这个时候,已经把缉事厂里面的南疆资料全部找了出来,秦少游反正睡不着,正好连夜查看。
除开这些资料,张真人在听说秦少游他们要去南疆执行任务,专门召集研究院里面,对南疆巫术、蛊法、毒功乃至风土人情等方面有研究的人,赶出来了一份《南疆手册》。
在这本手册里面,研究院把南疆行需要重点注意的情况一一列出,并针对各种巫术、蛊法、毒功等等,给出了破解、治疗之法。
秦少游翻看了一下,就觉得这本书非常有价值。
他当即吩咐朱秀才,找人把《南疆手册》抄录了许多份,发给要随他一同去南疆的人,让他们带在身边时时查看,以备不时之需。
除开《南疆手册》,崔有愧和山道年两人,还从研究院里面拿走了不少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他们把秦少游‘有备无患’的习惯,学的是淋漓尽致,只差没有把研究院这些日子里的成果给搬空。
崔有愧本以为这样做,会让自己师父十分愤怒,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吊到老歪脖子树上抽的准备,就连山道年,也做好了要与他一同挨训挨抽的思想工作。
结果张真人不仅没有抽他们,还让研究院全力协助,把所有能带上的宝贝,全都给他们带上了。
没有挨到揍,让崔有愧很不习惯,离开研究院的时候,忍不住问:“师父,你真不抽我?要不我自己把自己吊到树上抽两下?否则这么多的好东西,我拿的不安心啊。”
张真人被这个孽徒,搞的是哭笑不得,干脆是掐诀念咒,请来了一道天雷噼他。
被雷噼了的崔师兄,虽然全身冒着黑烟,却觉得身心通泰,没有了负罪感。
他给张真人拱手道了一声谢,便招呼目瞪口呆的山道年走人。
“活着回来。”
身后,张真人朝他喊道:“你活着回来,把你的师弟师妹也给我活着带回来。为师年龄大了,没办法一心两用。等你回来后,我就把玉皇观观主的位子传给你。”
崔有愧听到这话,脚步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而是就这么背对着张真人摆了摆手。
“不要你传,观主的位子,我自会从你的手里抢过来。你可要努把力了,到时候可别输的太惨。”
“臭小子,懂不懂什么叫做尊师重道?看来还是雷噼的少了!”
张真人笑着,说出了这句听上去有些咬牙切齿的话。
第二天。
天色刚亮,数十骑快马就离开了缉事厂。
出了城后,直奔南边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