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新君许于谦封侯 襄王议太子即位
朱祁镇这位太上皇帝真是兄卖弟田心不疼,一张嘴就是黄金万两、锦缎千匹。
不过给于谦封侯、并且世袭罔替的建议,朱祁钰倒是打算接受了。毕竟于谦巡抚山西十九年,确实是功勋卓着、劳苦功高。尤其是在山西的边防军事上,颇有建树,将山西境内的长城防线打造的是固若金汤,封个侯实在也不过分。
但是给文官封侯这种事情,需要下廷议,皇帝一言而决的话就有些过分了,毕竟要照顾其他大臣的感受。
于是朱祁钰吩咐道:“仙儿把这些东西整理整理,一会朝会时我要给大臣们传阅。暮雨把刚才的绝密军报重新密封起来,然后交给王妃,让她把军报收到密室里,任何人不能接触。
你们做完这些就服侍我起床吧,清闲了好几天,差不多到头了。昨晚我夜观天象,预知到大臣们今天又该找我的麻烦了。”
暮雨闻言,嗤笑出声。
朱祁钰不满地诘问道:“你这丫头,竟然敢笑话主人,说说你有啥好笑的。”
暮雨笑盈盈地回道:“奴家是笑夫君太画蛇添足了,哪里还需要什么夜观天象,奴家啥都不看,只用下面想想,都知道大臣们要找夫君的麻烦了,这就叫做静极思动,无事生非。”
“哼,敢拿主人开玩笑了,真是欠教育,准备好床单吧,等晚上我让伱下面想个够。”
“好嘞,奴家谢谢主人。”
另外三女闻言,也都凑上来要求同等待遇。
朱祁钰好说歹说了半晌,最后无奈地答应雨露均沾,方才被放了出来。
后面有虎,前面就会有狼。
等朱祁钰好容易进了西花厅,在软榻上坐好,前脚宣布召见,后脚一群大臣便鱼贯而入,挤满了西花厅。
很快,事实就证明了朱祁钰的前怕狼后怕虎是有道理的,陈循亲自将一封奏书递了过来。
朱祁钰从来没有看奏本的习惯,只是接过来放到茶几上,便让陈循自己解说。
陈循回道:“启禀陛下,这是襄王的奏本。襄王在上书时还未收到陛下登基的消息,所以在奏本中提出,应拥立太子继位,由陛下监国领政,带领众臣共抗瓦剌,保卫京师。”
朱祁钰心中冷哼了一声,什么叫襄王上书前没收到我登基的消息,这都多久了,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陈循见皇帝沉默不语,便轻声问道:“陛下,您看该怎样回复襄王?”
其实陈循来之前,已经在心中拟好了几条建议,以备皇帝垂询。毕竟内阁的主要职责之一,就是在皇帝咨询军政事务时负责给出建议。
但是朱祁钰什么都没问,便下达了诏命:“内阁拟旨吧,襄王的建议,寡人采纳了。不过要做一定的修改:打退瓦剌之后,寡人退位,由太子登基,这个没有问题。
但是寡人没有才华,也没有德行,实在没有能力监国。之前出任监国,也只是因为京中实在没有其他藩王所致。
襄王多次监国,老成持重,贤名远播,论理也该是由襄王监国。
所以命襄王接到旨意之后,立即进京,交接监国事宜。便是太子的登基大典,也由襄王主持吧。
那时候寡人也解脱了,立即就回齐国就藩;你们也就解脱了,不用再与我这位荒唐亲王共事了,就让襄王领着你们好好辅佐新君吧。”
一众大臣闻言,连忙齐刷刷地跪下劝阻。就算大臣们再不想让朱祁钰当皇帝,但场面上的规矩还是要讲的,也不能都大大咧咧真的站在那里听着皇帝下退位诏书。
再说大臣们其实也并不是那么想让太子朱见深上位,朱祁钰心中暗笑,对此心知肚明: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历史上的景泰在改易太子时,根本就没有一个大臣站出来反对。
对,就是这么奇怪,干干净净,一个反对的大臣都没有。
这貌似是宣德朝到天顺朝,几十年里一脉相承的政治生态。
宣宗废胡皇后,宠妾灭妻,没有任何一个大臣出来反对。
景泰改易太子,转移帝系,没有任何一个大臣出来反对。
英宗夺门囚弟、政变复位,没有任何一个大臣出来反对。
要是把正德和嘉靖换到这个时代来当皇帝,估计他们做梦都要笑醒。
正德十四年三月,大臣阻止朱厚照南巡,结果前前后后一共一百四十六位大臣因此被廷杖,其中十一人被直接杖毙。
嘉靖更过分,大礼议时,曾将一百三十四名官员同时杖刑,十六人当场杖毙。
跟那时候的大臣们一比,现在的文武百官简直就是一群乖宝宝。
想着想着,朱祁钰就开始感恩上苍了,恭逢盛世,真是何其有幸!
从这个角度看,三杨把持朝政这么多年,还是有正面作用的。
所以朱祁钰心情好了起来,和颜悦色地让跪在地上的大臣们都起身。
但是大臣们还没站稳,朱祁钰便吩咐道:“陈阁老将我刚才的诏旨拟好,命一位大臣前去襄王府传旨吧。
就右副都御史杨善吧,让他去传旨,也显得郑重一点,同时也可以给襄王好好讲讲京城的形势。
寡人请襄王赴京监国,完全是出于一片赤诚,请襄王切莫忧虑,旨到之日,即刻动身。”
朱祁钰对杨善这位太上皇铁杆,使用起来是毫不心疼。之前项文曜占了礼部左侍郎的位置,杨善被平调为了右副都御史。如今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被发派到长沙去了。
大臣们并不愿意奉诏,纷纷出言劝阻。毕竟刚刚立了一位新君,新皇帝连大臣们都还没认全呢,就又要换,大臣们也受不住这份折腾啊。
再说新君虽然行事荒诞不经,但是实打实的真要给大臣们将薪俸涨到现在的三倍呢。考虑到新官不理旧帐的问题,再换个皇帝,我们找谁涨薪俸去呢。
所以现在换皇帝,绝对不行。就算胡濙,都不敢站出来奉诏。
朱祁钰依旧非常坚定地说道:“刚刚的诏命,必须下发。你们只管写诏书,至于襄王接到诏书之后怎么理解,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哦,原来如此。新君暗示的如此明显,大臣们心里方才有了底。
至于新君要和藩王们怎样斗,大臣们倒是没有那么在乎。
藩王嘛,总体上属于大臣们的对立面,就算死上几个,大臣们都不会心疼的。
见襄王的事情已了,朱祁钰便将于谦的述职汇报,以及太上皇的评语取出来,给在场的大臣们传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