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于谦的头也开始疼了:这都是什么荒唐亲王啊,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朱祁钰见状,苦笑道:“于侍郎,你作为现在的兵部主官,不会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于谦也苦笑道:“明白是明白,可是京城的防守,该如何是好?”
“京城防守?我没说不让你防守啊。备倭兵随便你调,备操军随便你调,运粮官兵随便你调,北方卫所兵随便你调,南京驻军除了孝陵卫随便你调,喜欢调多少你就调多少。
京师剩余的兵力随便你整编,土木堡的溃兵随便你收拢,你还可以让杨洪放弃宣府大同,全力支援京师。
但是我就只有一条要求:不能回撤明军主力。”
于谦闻言,彻底无语了,若非当今皇帝只有这一个兄弟,堂堂兵部左侍郎,早拍屁股走人了。
可惜现实很残忍,朱祁钰就是皇帝唯一的兄弟,无法改变。
所以朱祁钰就是吃定了朝廷:你们别无选择,不请我监国,还能请谁呢。等伱们往返六千里,从长沙请来襄王,黄花菜早就凉得透透的了。
于谦强忍下调头就走的冲动,退让了一步:“麓川战事已了,要不先把靖远伯的十五万大军调回来?
至于宁阳侯的十万大军,待平定福建民变之后再行班师。”
朱祁钰笑道:“于侍郎您又和我玩文字游戏了。福建民变非常容易平定,用不了三个月宁阳侯就能班师了。再加上现在班师的靖远伯大军,合着你还是把人全撤回来了啊。”
“那殿下说怎么办?”
朱祁钰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重启下西洋之后,东南必然叛乱不断,所以宁阳侯不必班师,就让他一直驻守东南好了,这样可以随时平叛。”
“重启下西洋?”
于谦闻言,噌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惊愕地望着朱祁钰。
朱祁钰完全不惧,带着一脸笑意,还有心思开玩笑:“于侍郎这么激动作什么?我记得您是杭州人吧,莫非您的家族也参与了海上贸易?”
于谦忙连连摆手:“微臣一向家风严谨,绝对没有任何作奸犯科之事。”
“那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还没说完呢。若我监国,靖远伯也不会从麓川班师,他不仅要继续征伐西南那些土司,而且后续我还会再抽调八万精兵给他。”
于谦听完,彻底要疯了:这位荒唐亲王怎么和当今皇帝走的是一个路子,正统皇帝派了二十万明军精锐,在东南、西南征战不休。这位荒唐亲王更疯狂,竟然要将南方的一线作战军队增加到三十万。
朱祁钰又补充道:“我的第二点要求其实刚才已经提到了,要拿回旧港,重启官办西洋贸易。第三点就是收复辽东,重构长城外的防御体系。第四点,全面改组京营和全国卫所。
当然,这些都是暂时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和也先积极沟通,尽快迎回皇兄,然后我就去封地就藩了,到时候你们喜欢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也管不着。
听明白了吧,于侍郎,你现在可以快马加鞭,星夜兼程去请襄王了。”
朱祁钰说罢,便大声喊成敬进来。
成敬远远地听了,忙快步走进厅中。只见才不到半个时辰,朱祁钰和于谦全都是一脸疲惫。朱祁钰好歹怀里还搂着个美人,于谦则是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有些魂不守舍的感觉。
朱祁钰向成敬问道:“成先生,饭菜都备好了吗,让于侍郎赶紧吃饭吧。另外让其他人都进来吧。”
成敬闻言,赶忙去叫张知府等人。张知府早安排好了饭菜,置于偏厅,见正事谈完,忙请朱祁钰和于谦一起就座。
朱祁钰笑着推辞道:“不了,你们吃吧。我在这里你们也拘束,大家都不方便,我还是去看看我的新别院吧。
你们收拾处干净房间,一会让于侍郎好好休息休息。然后让大宁指挥使司派精兵护送于侍郎回京。
行了,你们忙吧,我走了,不用送。”
朱祁钰挥挥手,带着王府众人,信步朝外面走去。
只是堪堪走到门口,就听于谦高声叫道:“殿下请留步。”
朱祁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只见于谦走到近前,跪地而拜曰:“微臣恳请殿下回京监国。”
“于侍郎你确定想明白了是吗?若论监国,襄王可是比我合适多了。”
“臣心意已定,愿全心全意辅佐殿下监国。”
朱祁钰闻言,在心里也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忙亲自上前将于谦扶起,又郑重承诺道:“只要于侍郎信守我们刚才达成的共识,将来寡人必不相负。”
于谦闻言,嘴上道谢,却暗暗皱眉,朱祁钰这话,搞得好像两人达成了什么交易似的。
朱祁钰将于谦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暗笑,嘴上却不停地客套,亲自陪着于谦去客厅用过晚饭,又吩咐张知府去给于谦安排客房。
于谦连忙止住:“殿下不用费心了,微臣此来,除了请殿下监国,还有就是要去紫荆关视察一下。既然殿下已经答应监国,那微臣就要立即出发去紫荆关了。还请殿下早日出发,赶回京师。”
朱祁钰点点头,也先围攻京师,确实是要从紫荆关突破进来,现在让于谦去视察视察也好。
见朱祁钰首肯,于谦便要行礼告辞。
朱祁钰见状,忙一把拉住。
于谦奇道:“殿下还有何事?”
朱祁钰笑道:“现在北京的达官贵人、朝臣勋戚,怕是都在把家眷往南京送吧。这样一来,驿道上人多路阻,走起来也不安全。
所以小王希望于侍郎能给大宁都指挥使司下道命令,让他们挑选三千精锐,护送我回京。而且到了京城,也不必回来,就顺势参加了京城保卫战,立些功勋,岂不两全其美。”
于谦闻言,心中苦笑:这位荒唐亲王的胃口可真大,前脚刚提完那么多条件,转眼功夫,又索要三千精兵,也真不怕吃撑着。
略一思索,于谦便笑道:“殿下明鉴,微臣虽然是兵部左侍郎,但是出了京,不在部中,没法办理兵部正式文书。所以微臣也不好直接给都司下命令啊。”
朱祁钰笑道:“哼,于侍郎啊,你又唬我。你出京是来视察防务的,既是视察防务,就必然会涉及到兵力调配。
而眼下国难当头,事急从权,想必出京时你就已经奏请太后同意,带好了空白文书,也好便宜行事。”
于谦闻言,只得又苦笑一声:“殿下目光如炬,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殿下。臣这就为殿下出具文书,并且亲自嘱咐大宁都司一番。”
朱祁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于谦命张知府叫来大宁都司的几位指挥,亲自下了命令,又出具了文书,这才告辞离去,前往紫荆关。
送走于谦,朱祁钰重重地舒了一口气,顾不上休息,便又召见大宁都指挥使司管事的这几位指挥。
至此,才到了朱祁钰要实现出京真正目的的时候:染指兵权,组建亲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