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闻言,只得又坐了回去,静静地看着朱祁钰,好奇这位荒唐亲王又要搞什么鬼。
朱祁钰笑道:“也没什么大事,臣只是想求太后恩典,允许臣的母妃以齐王太妃的身份,出宫跟臣一起居住,还请太后开恩。”
孙太后听完都无语了,忍不住抱怨道:“朱祁钰你是魔怔了是吗,不把你那齐王府捣鼓明白,你就不肯罢休了是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整天齐王这、齐王那的,你还没完没了是吗?”
朱祁钰挨了训斥,依旧腆着脸笑道:“秦国大将王翦说过,现在不抓紧要,以后就要不来了。臣得趁着太后如今还用得着臣,把我齐王府的家当都要齐了。”
气得孙太后挥挥手:“准了准了,你不是还想一门两亲王吗,你不是还想立从外面拣回来的女人当齐王妃吗?准了准了,都准了。
你去和陈循商量着拟旨去吧,还想要什么,你都一起写明白,不要一件一件地再来回我了。”
朱祁钰闻言大喜,赶忙叩头谢恩,表示要粉身碎骨,以报太后大恩。
孙太后冷哼了一声,便甩甩手离开了。
朱祁钰兴冲冲地拉着陈循拟旨,大臣们却纷纷围了上来抱怨。
陈循率先抱怨道:“殿下啊,国难当头,您怎么能这样呢。您应该当仁不让,站出来承担重任,如何能天天想着王府那些小事。”
朱祁钰反问道:“那你们又怎么能这样呢?你们大部分人都是我父皇提拔起来的重臣,你们难道不应该忠于我父皇吗?
我作为我父皇仅有的两个儿子之一,伱们这些大臣不保护我也就算了,还动不动就挖坑埋雷想我去死,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父皇的知遇之恩的?”
陈循反驳道:“殿下何出此言,臣等没有想殿下去死?”
朱祁钰冷笑道:“对付也先怎么凶险我就先不说了,你们这样公然逼宫,胁迫太后立我为帝,若是太后一怒之下把我砍了怎么办?还敢说没想我去死。”
众臣见如此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只得一齐跪下辩解道:“请殿下慎言,臣等绝无逼宫之意,更没有坑害殿下的想法。臣等纯粹是为了邦国社稷的安危,绝无个人门户私计。”
“行了,别指桑骂槐了,我就是有个人门户私计,怎么了。陈阁老请赶紧为我拟旨吧,明天就正式下发,诏告天下。”
一帮大臣见朱祁钰耍起了滚刀肉,也就不再开口了。毕竟大家本来也没有指望,一次请求就让太后同意册立朱祁钰为新君。
而朱祁钰极力推辞,也是本来就应该有的正常反应,要是直接答应了,那才叫奇怪了呢。作戏嘛,总得作全套才行。
明天的戏,明天再说。反正今天的戏演完了,不多时,于谦、王文、高谷等几个大臣也放松下来,见陈循开始替朱祁钰拟旨,竟都煞有介事地围在朱祁钰和陈循身边,帮着遣词造句。
朱祁钰见状,忙拱手谢道:“有劳有劳,各位都是学富五车的宏儒,请为我家齐王妃多想些溢美之词,也好让我回去威风威风,这样我在家里过得才硬气。”
王文忙接话道:“既是如此,功劳不能光让殿下一个人领了。殿下回去,也该向齐王妃表表臣等的功劳。若非国难当头,便是让齐王妃给臣等赐宴相谢,也是使得的。”
朱祁钰闻言,当即拍板:“好,我现在就作主了,等明年春暖花开之时,我与王妃在我家桃园,宴请各位赏花。到时候让我家王妃亲自作诗相谢,如何?”
“那感情好,臣等提前谢恩了,到时殿下可不许赖皮。”
朱祁钰和一众大臣顽笑了一番,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指挥着陈循拟好了旨意,方才散去,各自回家。
等朱祁钰高高兴兴地回了家,天色已经黑了。
这次一进后院,林香玉便亲自带着丫环接了出来。
见朱祁钰春风满面的样子,林香玉好奇地问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殿下脸上都快乐开花了?”
朱祁钰将林香玉打横抱起,走进浴室,方才笑道:“搞定了,都搞定了。明天圣旨下来,你就是正式的齐王妃了。”
“大臣们就这样同意了?”
“对呀,大臣们还帮我给你想了好多溢美之词呢。我还答应明年春暖花开之时,亲自设宴答谢他们呢。”
林香玉还是有些不信:“就这样简单?大臣们也太好说话了。”
朱祁钰笑道:“今天大臣们已经在太后面前,请求立我为帝,遥尊皇兄为太上皇帝了。你想都到这一步了,大臣们还至于为了立妃的事情得罪我吗。
另外保卫京师期间,暂时以营州卫为齐王亲卫的提议,他们也答应了。
让母妃以齐王太妃的身份,出宫居住,太后也亲自答应了。”
林香玉满脸崇拜地赞道:“殿下真是太能干了,就这样东坑西忽悠的,竟然还真让殿下把事情办成了。”
朱祁钰谦虚道:“并不是我厉害,而是我父皇只有两个儿子。若是再多几个,太后哪会容我漫天要价,早一脚把我踹回到姥姥家里去了。”
林香玉闻言,凑在朱祁钰耳边,轻声笑道:“宣庙只有两个儿子,怕是孙太后自己的选择吧?”
朱祁钰轻声笑道:“王妃圣明,正是如此,这后宫里斗争之残酷,当真是耸人听闻。不是咱们这样良善之辈能玩的转的,咱俩还是好好洗鸳鸯浴吧。
明天上午我继续去勋贵家哭祭,下午接圣旨,后天我们一起进宫谢恩,到时候顺道把孙太后的人情还了。”
林香玉闻言揶揄道:“殿下怎么还哭起来没完了?这一共是有多少家死人了啊。”
朱祁钰叹了口气,无奈地回道:“不算已经哭过的,好像还剩下十七家,你愿意听,我把名单给你念念:恭顺侯吴克忠、武进伯朱冕、永顺伯薛绶、驸马都尉井源、平乡伯陈怀、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
户部尚书王佐、兵部尚书邝埜,内阁大学士曹鼐、张益。都督梁成、王贵。
刑部侍郎丁铉、工部右侍郎王永和,都察院副都御史邓棨。”
林香玉都听傻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你以为呢,大明最精锐的京营兵、陕甘兵,被靖远伯、宁阳侯抽调了十万到十五万,带去了南方平叛。
留在北方的剩余精锐,上个月,阳和口之战,战死四万;这个月,鹞儿岭之战,战死五万。
剩下的人,半个月前一把全战死在了土木堡。至此北方再无明军精锐,北方勋贵也差不多死完了。
就是这么个烂摊子,要是也先手里真的还有十万骑兵,那我们就可以洗洗干净,准备上吊了。”
林香玉被唬得变了脸色,朱祁钰却摆摆手,笑道宽慰道:“我就是随口说说,也先要是真有十万铁骑,现在早到北京城下了。
整个事情的起因,就是兵部那帮大老爷们瞎指挥,在情报有误的情况下,盲目催西宁侯等人出战,结果在阳和口葬送了四万大军,从而最终引发了皇兄亲征。
庸臣误国,我早晚会清算兵部这帮人的。”
朱祁钰说罢,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说法:“不不不,是皇兄早晚会和兵部这帮人算账的。得罪人的事,不能光让我一个人干了。我从今往后要洗心革面,做个好人,做个心地善良但却荒诞不经的荒唐亲王。”
林香玉闻言笑道:“敢问荒唐亲王,咱们的新王府,您打算建在哪里?”
朱祁钰笑道:“这我早就想好了,走,咱们先上床,亲热完我和你慢慢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