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宜听得连连点头,皇帝想的很美好,就是执行起来有点困难。
朱祁钰不管这些,继续说道:“眼前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派于谦去南京整顿军队。景泰朝前三年,整顿军队,平定苗乱,消灭也先。之后三年,开始收复交趾。
景泰五年的时候,借由太上皇造反,对京城进行彻底的大清洗,然后再用三年巩固权利。
从景泰十年开始,进行全面的改革。”
见皇帝说完,何宜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太监和勋贵真的敢起兵造反吗?就算他们真的反了,一旦出现意外,局面失控怎么办?”
朱祁钰笑道:“我会对他们进行引导和逼迫的,他们想不造反都不行。至于安全问题,更不用担心。
我以后不会在城里住的,而是在西郊守着三万亲军。京营里忠于我的军队,也会布置在京西一带。
不论京城里打成什么样,最终我都能带着近十万大军,出来收拾残局。”
“这样确实没问题,只是陛下真不打算住在城里吗?”
“嗯嗯,我要在京西修建行宫。要想活得长久,就得多住郊外。
对于皇帝的身体来说,有那么几大威胁。其中很重要的两项:一个是冬天烧炭取暖时吸入的炭火气;再一个就是平时用到的漆、铅等有害材料。
京西有很多温泉,能提供地热,冬天就不需要烧炭了。所以为了长寿,我肯定不会在城里住的。而且我也喜欢清静,讨厌到处全是人的地方,住京郊正合适我。”
朱祁钰说完,又补充道:“我也知道活得太久,会讨人嫌。所以等我的嫡长子有个二十多岁,我就禅位了。
我真不是特别贪恋皇位,现在是没办法。把皇位还给太上皇,我一家人就活不了了。但是把皇位传给自己儿子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何宜闻言,脸色一变,连忙劝道:“就算再过二十年,陛下也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怎么能轻易退位呢?”
朱祁钰摆摆手:“这皇帝当的,连饭都不敢随便吃,连女人都不敢随便睡,整天提心吊胆的,有什么意思呢。
你放心,我都会给你们把前程安排好的。嫡长子一生下来,我就让他拜你为师,从他最开始的启蒙认字,就由你教他。
等他当了皇帝,你就是帝师,首辅之位不在话下,保准你跟着他比跟着我还风光。”
何宜闻言笑道:“臣倒是没想要那么多,能善始善终,衣锦还乡,臣就知足了。”
朱祁钰又问道:“咱们现在一共派出去了三支使团吧,最先去瓦剌的陈镒、杨善到哪里了,有奏报传回来吗?”
何宜答道:“有,最先派出的使团,还有一天就能返回京师。
最后派出的使团,已经出了居庸关,由于没带女眷和辎重,再有四五天就能到达大同。应该能正好碰上入侵的也先大军。
至于黄溥的使团,应该已经见过阿剌知院,明后天就到也先大营了。”
“嗯嗯,好,之前我已经和蒙元大汗脱脱不花达成了密约,现在再由黄溥代我和阿剌知院立约。
这样就形成了我、脱脱不花、阿剌知院,三方围猎也先的局面。
若是黄溥再能成功挑拨也先和伯颜帖木儿的关系,那就更稳了。”
何宜替也先叹道:“可惜了也先太师,他还以为自己是猎手,咱们大明是猎物呢。不过陛下不担心也先识破其中玄机吗?”
朱祁钰冷哼一声:“识破啥啊,也先的战略眼光,比他爹差远了去了。
若是他稍微有点心眼,在土木堡看到太上皇第一眼的时候,就应该将瓦剌能上战场的男丁全部召集,倾巢而出,直扑北京。
那样也先早就已经收复大元故都了,还轮得着咱们去围猎他。”
何宜哈哈一笑,也只能跟着一起表达对也先的恨铁不成钢。
两人又聊了一会,便各自散了。
朱祁钰回到房中睡午觉,正巧林香玉也在房中。
朱祁钰便吩咐道:“王妃,我还有个事情,要你去办。”
“夫君请吩咐。”
“嗯,你得给我组织一批画师。等开战的时候,让他们也上城头观战。
我们不能光用文字记录,也要把战争场面画下来。
我们选最好的画师,绘制一本详实的图录。
然后临摹个几百份,正本我们自己留着,临摹的图录分送到各藩王、各属国、各州府,让其广为流传。”
林香玉笑道:“知道了,夫君可是真在乎自己的威名,这是想出名想疯了吧。”
“哎呀,不止如此,我还要防着别人篡改历史,抹黑于我。所以,我就要在生前,把权威资料传播得哪里都是,让人没法篡改。
你像前面的皇帝,生前啥也不管,非等到死后,由着后人修史书。
那后人还不是想怎么写就怎么写。若是赶上皇帝是庸碌无为之主,受大臣们喜欢,那就还好,大臣们会在史书里极力地夸奖你,就比如太宗皇帝的好圣孙。
若是有理想有抱负,为国家着想的皇帝,不被大臣们黑成炭才怪。”
林香玉笑道:“哦,懂了,夫君这可真是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朱祁钰又补充道:“我现在就开始修景泰朝的实录,五年一发布,每次刊印几十万份,不仅撒向全国,而且连西洋、南洋、东洋都不放过,直接弄到哪里都是。
我看看文官到时候怎么篡改。”
林香玉由衷地称赞道:“夫君跟大明其他的皇帝,真是非常不一样,防大臣就跟防贼一样,防女人也跟防贼一样。”
“嗯嗯,对,只要王妃不对我起杀心,我肯定能活好久好久呢。”
林香玉闻言,立即躺倒在床上,笑盈盈地回道:“来吧,夫君,想活命,请先证明一下您的价值。”
“那就好说了,朕精研过道家成仙之术,想在王妃手下活命,那真是轻而易举、信手拈来。我保证你会天天哭着喊着,求我不要离开你。”
说罢,朱祁钰便欺身而上。
接下来的一两日,不必细述。
直到十月初一上午,黄溥带着使团,终于到达了也先的大营。
也先不知深浅,以为这支使团,和上次的使团一样,也是来做送财童子的,便高高兴兴地将使团迎了进来。
哪知黄溥一传完皇帝圣旨,也先便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自己还是大明敬顺王呢,怎么一转眼,弟弟伯颜帖木儿就被大明皇帝册封为忠王了?
而且大明皇帝还册封了伯颜帖木儿之女为太上皇的才人,这实在有点让人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