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阳，洒进小洋房的窗户，落在米白色的柔软地毯和同色系的客厅沙发上。
楚玥玥伸着懒腰从房间出来，“啊~~~睡得可真舒服呀！”
却不料想，沙发上正坐着一个女人，蓬头垢面，黑眼圈快要耷拉到地毯上。
“我去，路晨你黑眼圈这么重，昨晚干嘛去了！”
“喝酒去了。”
“什么？喝酒！竟然都不叫上我！”
还是不是朋友，是不是闺蜜！
楚玥玥心里一阵狂怒，冲上去直摇着沙发上的女人。
可她一副失了魂的模样，任凭她怎么摇晃都还是一脸不想活了的表情。
奇怪，路晨很少有这样的状态，平常生龙活虎干劲十足的，今天跟换了个人似的。
楚玥玥刚想张口盘问昨晚究竟发生什么了，茶几上一部手机边震动，边密集地传来微信消息提示的声音。
“叮！叮！叮！”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路晨嗖地一下从沙发上跳起。
她伸手拿过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头像和消息，整个人疯了似地蹂躏头发和狂捶沙发。
—“人呢？”
—“几点了？不是答应帮忙吗？”
—“需要我亲自去接你过来吗？”
手机另一头，凌灿正得意地扬起一脸坏笑，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键盘。
昨晚意外地睡得香，回国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殊不知是这个女人的功劳，还是酒的功劳，或者，两者都有？
显然他心里更倾向前者。
早晨淋浴的习惯，他此刻发丝还微湿，便放下手机，站在落地窗前让阳光尽情洒落在身上。
对着枕头和沙发一阵发泄和输出的路晨，重新冷静下来坐在沙发上，吹了吹耷拉在额边的发丝。
自己点的头，这次没逃跑的机会了。
“算了，这次就姑且算是友情帮忙，下一次可绝对不要再受他蛊惑了！”
凌灿肯定是在酒里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
一幅画，一个眼神，就妥协了，就点头了。
自己就剩这么点骨气吗？
都还没搞清楚他现在身边有没有别人呢，这八年期间，他总不可能不谈恋爱吧？
万一临时杀出来个前女友，又或是什么绯闻对象，更或者什么事业搭档之类的？
她可不想再像以前那般，明明靠得如此之近，伸手却又抓不住。
那样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她难以接受。
况且现在的她，也提不起当时那般奋不顾身的勇气了。
“受谁的蛊惑？”
楚玥玥的八卦雷达，一向还是很敏锐的。
“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哪个？我认识吗？”
路晨耸耸肩，起身往洗手间奔去。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不？我跟着你一块呀~”
楚玥玥冲着紧闭的门呐喊。
一个失业人士在家都快闷死了，昨晚错过了酒局，今天还有什么好玩的，她可一定跟到底！
*
收拾片刻，转眼，两个人影同时出现在画廊门口。
楚玥玥不敢相信，揉了揉双眼反复确认。
最后还是目瞪口呆地盯向画廊内那个双手插兜，拥有着太平洋肩宽的高挑人影。
她双手捂紧嘴巴，跺脚发出一声怪叫。
路晨收紧眉头，内心复杂，忍不住单手扶额。
“好啊路晨，你还说没兴趣！说，怎么勾搭上我男神的？！”
画廊里的男人听闻声音，潇洒转身看向门口的两人。
他如往常般戴着墨镜，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路晨只见他嘴角轻轻勾起，藏不住的一副洋洋得意模样。
卧槽！知道今天来见男神她肯定要盛装打扮一番呀！
楚玥玥见男神回头，赶紧理了理头发。
没想下一秒，路晨率先径直走了进去，她慌张地紧随其后。
\\\"昨晚，睡得好吗？”凌灿见路晨靠近，上来就是一句嘘寒问暖。
“托你的福。”
一点也不好。
路晨咬牙微笑，“时间不多，我们速战速决。”
“急什么，不介绍下你朋友？”
凌灿显然比昨日放松许多，竟然闲情地关心起她身边的人。
他只是想多和她交流，顺便打开些话题。
恰巧瞧见她身边的友人，似乎有些眼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嗨！”
玥玥虽内心澎湃，却为了不在男神面前失态，矜持地打着招呼。
“我叫楚玥玥，路晨的好闺蜜！美术馆开幕那天，我也在~”
“噢？你好。”
凌灿想起那日，出于礼貌回应，眼神还是落在路晨身上。
“再走一遍吧，路大师？”
路晨不假思索地点头，玥玥兴奋跟上。
三人便一前一后，将整栋画廊完整地参观了一遍。
凌灿切入主题，“你觉得这些作品，整体怎么样？”
路晨沉思了一会儿。
“这些作品都有强烈的特色，但是我感觉还有一些空间可以挖掘。”
凌灿点了点头，“你打算往哪方面优化呢？”
“在此之前，我想知道，这次画廊开幕你希望达到什么效果？”
“借着这次最新的心血之作，打响画廊的名声。”
凌灿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自信。
路晨听到回答，停顿沉思好一会儿。
玥玥在一旁思索，似乎也有着不同的想法。
凌灿不知两人为何突然沉默，是他刚才说的话，哪里有问题？
“你该不会担心，我的画卖不出去吧？”
路晨缓缓开口，“不可否认，你的作品具有很强的个性和独特性。”
“但是有时候，这种独特性会让你的作品，不太符合大众的审美。”
楚玥玥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她以策展人的身份观看黑白系列作品时，第一个想到的正是这点。
“男神，我没有质疑你作品的意思！你画得非常棒！真的！\\\"
但并不是那么容易欣赏的。
甚至，会有些难以理解。
玥玥没敢将这个想法说出。
“玥玥是专业的策展人，她说的很对，这一点你考虑过吗?”
路晨的语气中，有些担忧。
凌灿明白她们话中之意，他自是考虑过。
但是，他不认为自己需要向大众的审美妥协。
“艺术是多元的，开放的，我为什么要画迎合大众审美的垃圾？”
“你想要打响名声，那就是需要迎合大众需求的。”
路晨能欣赏他的创作，但如果是经营画廊，她认为这多少带有些赌博的性质。
她不确定凌灿是否真的了解国内的艺术消费市场，又或是，
他知道，但却不愿意妥协。
想到这，路晨开始对自己的观点产生动摇。
他对艺术的坚持，曾经她也一样持有的，这么说，妥协的不正是她自己吗?
凌灿听着，觉得两人开始往辩论的方向在发展。
他请她来是帮忙的，但现在她提出的观点，他竟然有点无法认可。
他和她，曾经在艺术的见解上，从不会产生这样的分歧。
偏离的轨道，还会有多少他预想不到的差值呢？
楚玥玥意识到凌灿估计不好接受，一时半会不知说什么缓解气氛。
临时找了个口渴的借口，拉着路晨来到隔壁栋的咖啡店。
两个人坐下来，开始探讨凌灿的作品和关于市场反响的问题。
“路晨，你这样说会让他很难过的。”玥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