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魔宫到处是红灯高挂,喜乐齐鸣,大红曼月当空着,而在即将举行结契婚典的宽阔高台上,众魔盼望着期待着的魔主和魔后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反而是那个第二假一大早就在身旁边候着了。
身上一袭红衣,特别惹眼。
在现场庆贺的,除了邪魔,还有相当一部分来自西奥的人修,不过现在无论是邪魔还是人修都在交头接耳,特别是有些人提前得知不能直播之后特意买了不少录像是打算直接司法课录下来打算让人差差一点时间出去投放出去靠收取零食来让其他修炼者们观看。
而邀请了侯明明等人到自己家乡中亚洲天兕城和自己一同游玩的赤羽灵,在听到邪魔领域的魔主今日就要举行即将举行结契婚典,而且在酒店里就会有差时播放的留影石。
她自然也是兴致勃勃的,于是现在不差钱的她立马包了一间最大、而且视野最好的厢房,盛情邀请了侯明明他们一起前去观看。
而其他修炼者们在听说是魔名赫赫的魔主大婚,眼圈都抢着要,禁那些可以看录像的酒店围观看八卦,反正普通的光看费用并不高几十块下品灵石就能看,随便挤挤都行了。
当天晚上天兕城的酒楼还有一些娱乐场所,几乎都是人满为患,人山人海,而且也不仅仅天兕城,以其为中心,消息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辐射到全球各大修炼者城市。
最好的包间自然是厢房宽阔,几十个人待在一块也不会觉得挤,四面封闭给客人留下足够的隐私空间,其中一面上嵌有放映石,我现在上面的内容正是一个时辰期,你难得一见的热闹红火的魔宫。
侯明明嗑自己也爱吃的焦糖瓜子,嘴上还停不下来闲聊:“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明明记得那魔主的前任是真真。”
赤羽灵喝了一口桃花灵酒:“这都成为前任了,还提那些干什么?现在看来他们是要分别拥有美好的将来,以后那些事还是别扯在一块了。这一别两宽,挺好的,挺好的。”
现在的她是坚决维护着章柳真和神主这一对长长久久在一起的,所以作为他们的粉丝,她首先要言辞义正拒绝一些不明人事的碰瓷和捆绑。
“所以说,魔主的道侣究竟是哪一位?”
一名离得近的问剑宗弟子摇头:“没人听说过,仿佛凭空出现一样。”
徘甚刚好进来说:“我打听到了,据可靠消息称魔主的道侣是头小羊。”
“这……魔主口味变化挺大的。”赤羽灵没忍住笑了起来,可是笑到一半,她忽然心心一紧,笑容挂不住了:“可是先前真真她不是变过一头小羊么?”
侯明明这才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手里的瓜子瞬间不香了:“对,上次我们一起吃火锅那次。”她和章柳真两人是越聚越少了。
赤羽灵表情无比庄重:“但是,羊型的神兽应该还挺多的,不会那么巧就是真真的。大家稳住,稳住。”
可是侯明明还是忧虑:“这同时和别人结两次婚契,会不会被雷劈?”
毕竟修炼者只有一个天定姻缘和修炼者一生只能一个道侣都是常识来的。
可是某位姓章的女修偏偏不能以常识来推论,毕竟她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徘甚幽声说:“你们是不是把神主给忘了?”
这可是头上种草原的节奏,孰可忍,热心不可忍。
至此包厢里的气氛一泻千里,大家都低迷起来,所以为了缓解压力和有些保守的情感和紧张情绪那些人为了缓解自身的压力和所以只能用埋头苦吃来填补内心的空虚。
魔宫主殿。
事到如今,奕是特别的烦躁,要不是顾及一面,他简直都暴跳如雷了,蹲在床头他直直瞪着,非暴力不合作的章柳真:“结契婚典准备齐全,就剩下你和我。”
章柳真:“有家室,不去。”
奕:“别逼我动手!”
章柳真睁开一只眼,顺手又给自己整了一层保护罩:“天热脾气暴,我不微笑你别闹。”
“……”奕咬牙,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的修为竟然打不过章柳真。以至于他不管是威逼利诱,章柳真都在躺尸。“如果百年前,我和你结为道侣,你现在就是我的。”
章柳真以看破红尘的语气谆谆善诱:“尘归尘,土归土,挥手告别昨天的太阳,你将会看到明天的红日冉冉升起。希望永远都在,下一个会更好。”
这是在劝他移情别恋?奕那颗心虽然已经被戳得千疮百孔,本该习惯的,可眼下还是抽搐般的疼。
他撇过脸,眼眶有些热,此刻不是以往那般又惊又怒的红,而是委屈、难过,又有些恨意。
“我知道结契婚典是奢望,顾墨宁他也不会同意。但是最后一次,陪我走过去。”
章柳真睁开眼,只能见到奕的侧脸,看不透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出于太漂亮的少年最会骗人的警惕以及他不能对不起老郁的心情,章柳真拒绝:“外面有个‘第二假’,你找他。”
奕猛地瞪视过来:“我保证没其他心思!!”
章柳真:“是吗?我不信。”
奕心想他以前是有为了生存干过不少欺骗他的事情,后来放心上就没欺骗了。最多就是制成傀儡那事隐瞒着没说出来,可章柳真最后不也跑得没影?!
“你是在记恨?”
章柳真:“没回来,我选择忘记。一看见,我忍不住仇恨。”后山那菜地!他打下的江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到晚。”
章小羊露出邪魅的笑,登时伤害了奕的眼睛。
奕:“……”他无言以对。
这时章柳真忽然从床上蹦跳起来,身手十分之灵活,眯起眼睛瞪着脚下的砖面。半晌后回头对奕说:“我们去结契婚典吧。”
他为何改变主意,奕不想知道,可悲的是他在瞬间明白过来,更可悲的是他感到欣喜。
奕带着章柳真出现在结契婚典,和他一起慢慢走台阶,在无数邪魔和修炼界等人的注视下,步步踏上高台。他想对章柳真说,这一幕早在百年前就已经着手准备,可后来他的魔后跑了。
再后来,他的魔后成为别人的道侣,兴高采烈等着别人过来接他。
当章小羊出现在高台之上时,喜乐出现短暂的停滞,所有人面面相觑。魔将小心翼翼提醒奕,还把‘第二假’摆到最明显的位置。
奈何魔主心里眼里都是那只小羊羔。
观望这一幕的修炼者们目瞪口呆,天兕城里的赤羽灵等人内心绝望,猛吸一大口奶茶压惊。
第二假向前走,亦步亦趋的说:“魔主,是我……”
话没说完,西奥境主崔斯坦出现了。
他背负鬼头妖刀,气势开满、碾压全场,朝‘第二假’和奕走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来抢亲的。
围观群众寂静冷漠的外表之下,是一颗已经沸腾嗷嗷叫的心,他们热切的注视高台之上即将发生的抢亲大战!
那只存在于话本戏曲中的抢亲!!
‘第二假’有点紧张,他没有心理准备,苏答说只让他熟知奕和天城神主便可,没有告诉他西奥境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话说回来,西奥境主还挺好看!
心脏砰砰跳的‘第二假’慢慢露出笑:“——”眼睁睁看着崔斯坦越过他,停在奕和章小羊面前,目光落在了章小羊身上。
奕:“喝喜酒左转,给喜钱右转,打架约明天。”
崔斯坦指着章柳真:“我来抢他。既然你可以,我应该也可以。”
围观群众:“——!!”所以到底为什么全都看中小羊羔?!它是什么神兽?值得你们抛下十年前你争我夺的前情缘选择了它!!!
奕反唇相讥,还没嘲讽完毕,脸色一变,脚下忽然出现巨大的阴影,那阴影逐渐扩大并将整座高台、整个魔宫都完全笼罩住,真正的遮天蔽日、不可估量。
所有人抬头看,却见高台之后,一神兽缓缓直立,其身形之庞大如连绵不绝的山脉,其高可耸入云端,其长不可知,其名为鲲。
鲲化为鹏,再缩小如鹰隼,落于高台之上。鲲鹏后背有一人,广袖长袍,清隽无俦,飘然出尘一神仙。
他便是天城神主。
哪怕很多人并没有见过天城神主的真容,但在他们看到顾墨宁出现时,心里不约而同认定他应该就是天城神主。
唯有真正的神明,才有此神通,才令人由心而生出跪拜臣服的崇敬。
——不过,神主来干嘛?
——神主道侣在啊!
顾墨宁伸出手,淡声说:“过来。”
一道纯白圆润的身影飞快的滚了过去,还把他的黑羊蹄子搭在神主宛如白玉般剔透完美的手掌心里,怎么看都有种很想擦眼睛的冲动。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下移,落在那只笑得有点羞涩的小羊羔身上。
“……”
——为什么又是小羊羔?!
章小羊微笑:是我是我还是我,你们最熟悉的朋友小小羊羔。
章柳真:“你这识海,多少种点菜。”修炼者的识海便是心境,心境如何,呈现出来的识海便如何。
奕:“你送我的草原还不够绿吗?”
章柳真:“不然养点鱼?”反正生机勃勃就好。
奕:“然后同类相残?”
章柳真:您这样我们就没法正常交流了。
“嗤。”奕睨了眼章柳真,单手扯开衣领露出精致的锁骨、白皙的胸膛和腹肌。
章柳真挡住眼睛:“别这样,冷静点。”
“你脑子里想什么?”奕在心口处划一刀:“我挖心拿点东西而已。”
章柳真:“你何必裸上身?”
奕:“我乐意。”
章柳真:你开心就好。
奕的手指很修长,指甲黑色的、尖尖的,看上去很漂亮。他用长而尖的指甲剖开心口、划开心脏,从里面取出一滴绿色的水珠,然后白着脸递给章柳真:“拿去。”
章柳真接过水珠装在灵器里,问道:“这是什么?”
“蛇鳄之毒。”奕轻描淡写,手指甲往心口那么一抹,伤口瞬时完好无损。“我杀了上万头蛇鳄,取出来的毒,存在心口才炼出这么一滴。”
章柳真愣住,奕疯了?蛇鳄之毒对修炼者的伤害有多强大有目共睹,他把那么多蛇鳄之毒存在心口炼化就不怕死吗?
奕见他满脸震惊,‘噗嗤’一声笑出来:“我是尸傀,世间剧毒再可怕也毒不死一具尸体。”
章柳真瞪大双眼,低斥:“你不怕死吗?”
所谓尸傀便是将自己杀死再锁魂,利用无数残忍的方式将躯体和神魂再度融合,过程极其痛苦,而且危险。
一不小心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奕:“这是我的道。”他追求的修罗道,没有生死的区别。
朝闻道夕可死矣。
奕从不后悔自己选择的修罗道。唯一遗憾的事情便是百年前不懂事,强求章柳真和他同道修行,要他跟着变成尸傀。
结果便是章柳真跑了,他还死不悔改,企图以自身为例告诉章柳真不要害怕,可以跟他一起走。
章柳真愣神之际,奕突袭,碰了他的脸又迅速缩回去。
“我突然觉得你还是活着比较好,”他歪着头,表情在回味刚才的触碰,有点病态:“是暖的。”
懒懒散散不怎么爱修炼,随心所欲、及时行乐,热爱阳光和自由,爱吃爱睡永远笑着的章柳真,才是他心里的章柳真。
章柳真:“你心里是不是在夸我?”
奕点头:“害羞了?”
“怎么会?”章柳真:“你不要觉得不安,我觉得我还可以听两大缸的赞美。”
“……”奕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王何文应该把他那把破剑给你了,你把那滴蛇鳄之毒涂上去就好,到时可以杀一人。”
章柳真:“杀谁?”
奕:“心口被封,我说不出来。我在死亡后进入一个类似灵墟的幻境,在里面看到很多事,至少解开了我的疑惑。”他没打算亲口说这些疑惑,而是对他说:“顾墨宁知道,你可以亲自问他。那是你和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