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可能！
蒋坏这话，犹如惊天巨浪般，瞬间让黄月愣在了原地。
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你不相信？”
他看了看黄月脸上的表情，便知道对方恐怕不能接受。
“大人，水月宫当初收留了我，若不是当时的宫主路过，我恐怕已经死于贼人之手。”
“若真是您说的那般，凶手就在水月宫，这又该如何解释？”
黄月急促问道。
一听这话，蒋坏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鼻子。
这种先杀人后救人的戏码，早已经烂大街了。
刚才听完黄月的身世，他心里就已经升起了这个猜测。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很疑惑，既然对你全家动手，那为什么又要救你，这样岂不是自相矛盾，对吧？”
蒋坏耸了耸肩，无奈道：“你的想法符合常理，但不符合人心。杀人是为了将你逼入绝境，救人是为了让你这辈子都要为水月宫卖命，这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当然，你可能对我这个说法不屑一顾，但我只能说，水月宫是最有动机对你家人下手的。”
“否则……”
“堂堂水月宫宫主，机缘巧合之下路过，将你救下，未免太过巧合。”
越巧合的事情，就越有蹊跷。
不但蒋坏如此想。
一旁的沈炼，也微微点头：“大人说的不错。江湖上，常有些没良心的势力，会做出这等丧良心的事，水月宫这么做，并非不可能。”
听完两人的话。
黄月那素白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难以置信！
“你还是不信吗？”
蒋坏叹了口气道。
这次，黄月摇了摇头：“大人，水月宫救了我一命，我实在是难以相信水月宫就是杀害我家人的凶手。”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放你回去，你回水月宫好好查查。”
“不出意外，应该能查出些端倪。”
蒋坏淡淡道。
话音刚落，黄月忽然抬头，直直看着蒋坏：“大人，既然您说是水月宫害了我的家人，那您可否与我一同去水月宫，查出真相？”
“大人，不可！”
一听这话。
沈炼立刻高声说道：“谁知道这水月宫可有什么陷阱？万一，此女是在勾引大人入局，这岂不是……”
“不用担心。”
冲着沈炼摆了摆手，蒋坏轻轻笑道：“我能感觉出来，黄月并没有想害我的心思。”
“而且。”
“即便水月宫有埋伏，我也能杀出重围。”
他这一番话并非在沈炼面前吹嘘自己。
毕竟。
如今的蒋坏已经将自身的半步宗师境界彻底稳固。
如果真动起手来，虽然不清楚水月宫有没有半步宗师，甚至宗师境的大佬。
但想跑的话，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
沈炼还是有些犹豫。
“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下，明日我便随黄月去一趟水月宫。”
“你这边帮我看好北司的事务，不可有任何差错。”
蒋坏安排道。
“……是！”
沈炼满脸无奈，最终只能拱手行礼道。
……
翌日。
南京城门刚打开，蒋坏便已经骑着老朱赏他的那匹汗血宝马，从东门而出，直往水月宫赶去。
而黄月则是坐在他怀里。
两人共乘一骑，毕竟汗血宝马可日行千里，如果不坐同一匹马，只怕是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赶到水月宫。
直到傍晚。
距离南京城足足有六百里距离的水月山上。
一处宗门，赫然立于山巅。
正是水月宫。
“月师姐。”
“月师姐。”
“……”
从水月宫正门而入，一众弟子见到黄月，开口便是‘师姐’。
看起来，黄月在水月宫的身份地位，似乎并不低。
“大人，咱们既然到了水月宫，要查当年之事，该从何处查起？”
“这还用问？直接查案牍库啊！”
蒋坏满脸诧异：“水月宫没有这类机构吗？”
要知道，不管是锦衣卫还是六部衙门，都有一套案牍系统。
专门用于记载各种事务。
光是锦衣卫内部的案牍库，连开国初年的大小事务，都还记载清晰，全部存于库中。
难道，水月宫没有？
“……有，名为藏书阁。”
黄月这时有些迟疑：“可水月宫有规矩，非长老、宫主不可入藏书阁。我在水月宫只是亲传弟子而已，没资格进去……”
“那是以前没资格。”
“现在你都决定脱离水月宫了，还管它这些条条框框？”
蒋坏有些无语。
好像……
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黄月陡然张大了眸子，眨了眨眼，“那咱们现在入阁？”
“走起！”
片刻后。
一处造型巍峨的建筑之中。
虽然名为藏书阁。
但这规模，简直可以称作是一处大殿了。
越过负责藏书阁大门的看守后，两人径直来到藏书阁二楼。
“这里有弟子档案。”
“来看看，有没有你的。”
蒋坏眼尖，一眼便看见了负责记录弟子档案的书架。
旁边的黄月走了过来，连忙在书架上开始翻找关于自己的档案记载。
一刻钟过去。
黄月倏然惊叫了一声，“我、我找到了！”
“找到了？”
“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蒋坏这时正翻着其他典籍，听到黄月的话，不经意间瞥向对方。
却见黄月已是红了眼眶。
“十八年前。”
“吾杀赵家三十三人，余一女童，宫主言其可用，收入门下……”
黄月念着档案上的记录。
越念，声音越是颤抖：“……后，赐名黄月。”
“有人？！”
就在黄月情绪即将失控时。
藏书阁下。
一位青衣妇人听见楼上传来言语声，顿时皱眉。
下一刻，她飞身上了二楼。
“黄月？！”
“师、师傅……”
黄月抬起头，看向来人。
正是这些年来，负责教授她功法的大师傅，黄静。
“你不是下山执行任务去了吗？”
“为何，会在这里！”
黄静脸色阴沉。
尤其是看到黄月手里的档案，更是凝起目光：“你看到了什么？”
“师傅……”
“这上面的‘吾’，是谁？”
黄月眼中已是充满了绝望，她痴痴道：“是谁，杀害我的父母，我的家人？”
“呵，看来，当初宫主不听我的，没有除掉你，真是大错。”
黄静没有直接回答黄月的问题。
她冷冷一笑：“赵家人窥见我修炼水月功法，按照宗派规矩，那便是该杀！区区三十三口人，杀了又何妨？”
“至于你……”
“如今看来，也是该杀！”
“是你！”
黄月浑身颤抖着。
呼吸随之变得急促！
杀害她全家的凶手……
真的如蒋大人所说，就在水月宫！就在她眼前！
“该送你下去，让你跟你家人团聚了……”
黄静说罢，便立刻拔出腰间长剑。
猛然飞身朝着黄月扑去！
“小心！”
对方这一出手，蒋坏立刻感受到了一股极为磅礴的气机涌现。
出手能引起天地气机。
这绝不是一流高手能有的声势。
这是一位半步宗师！
话音未落，蒋坏同样拔刀相向，一刀挡住了对方的剑：“堂堂半步宗师，欺负一个小女孩，不讲武德啊。”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黄静瞟了眼蒋坏。
语气愈发冰冷：“挡我者，死！”
“很自信嘛，不过，到底是谁先死，很难说。”
蒋坏再次出刀。
这一次，竟是一刀斩断了对方手中长剑！
“你——”
同样汹涌澎湃的天地气机，瞬间让黄静为之一惊。
甚至，对方体内涌起的气机，比自己更为雄浑……
眼前的青年，恐怕比她更强！
“黄月，你竟敢勾结外人！”
“发号箭！立刻召集门内所有长老……”
既然对手更强，黄静索性不跟蒋坏纠缠，转身便往外逃去。
一边逃，一边还不忘命令外面的看守召集其他人过来。
但这时。
蒋坏同样也懒得再纠缠，拉起黄月离开。
眨眼的功夫，便从水月宫中出来。
“这下你总归信了吧？”
山门下。
蒋坏无奈叹道：“现在凶手就在水月宫里，而且，那人是你师傅。你现在再想回去，也没机会了。”
“月儿明白。”
“从今以后，月儿与水月宫，再无干系。”
“此生……”
“只愿追随大人，伴随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