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两封离婚协议书
到了陵园，一套流程下来，就准备封棺下葬了。
已经提前挖开了老太爷的陵墓，这是厉奶奶生前的意思，死后要合葬。
厉云霄沉默地看着回填的土，不知怎么的，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也跟着埋了进去。
他没来由心脏跳得很快，被一只手揪着似的不停地往下拉扯。
“总裁！您没事吧？”
秦秘书第一个发现他的不对劲，罕见的脸色发白汗如雨下。
“……”
厉云霄紧皱着眉头，以为只是没休息好。
他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再看向合葬的坑位，眸色渐深。
而此时，苏糖腹中的死胎刚刚被取出来。
小家伙已经发育得有雏形，是个男孩。
手术过程没什么波折，相当顺利。
苏糖在观察室留了一会儿，就转回普通病房了。
等她醒来，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
随着她醒转的，还有她的痛觉神经。
“呃！”
腹部开始传来猛烈而尖锐的痛感，苏糖额头上的细汗瞬间就冒出来了。
本就虚弱，浸润得整个人都呈透明状。
她用手摁了一下，清晰地感觉到肚子的消失。
这一刻，她只觉得嘴巴里分外苦涩。
引产远比正常生产更疼，她疼得整个人都在抖。
但似乎只有这种无法忽略的痛感，才像是一种惩罚。
苏糖咬咬牙，拿出昨天就准备好的东西。
那触目惊心的封面，映入她眼中却已经激不起任何波澜。
忍着钻心的痛苦，苏糖用牙齿咬开笔帽。
深呼吸一口气，硬生生屏住这口气，似乎才能动弹。
一笔一划，在那页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之前没能生效的离婚协议书，她毫不犹豫重新签了一份。
之后又喊来跑腿小哥，给了厉家公馆的位置，直接让人送过去。
做完这些，苏糖松了股劲，瘫软在病床上。
结束了。
“哈哈。”
她生硬地扯了扯嘴角，本以为可以痛快地宣告这一切。
可下一秒，就用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知是何滋味的眼泪，流了出来。
而另一边，厉奶奶的葬礼结束，人们也陆续散了。
“之后的安排你自己看吧，随时可以喊我们过来。”
不敢提钱，但厉家人都盯着呢。
厉云霄这次没多说什么，毕竟是迟早的事情，只是顺序问题。
“总裁，回厉家公馆吗？”
秦秘书和这里的工作人员沟通回来，陵园这边会负责连续做几天法事，为子孙祈福。
厉云霄看了一眼爷爷奶奶的墓碑，而不远处，就是他父母的。
一家子都在这，仿佛他也应该在这里似的。
但眼下还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他处理，没空在这里哀思。
“回。”
厉云霄单单给了一个字，转身便走。
回程的途中，他看了两次自己的手机。
和之前轰炸式的电话和信息不同，苏糖那头静悄悄的。
厉云霄微微沉眸，但迟疑了下，没有再尝试联系她。
刚提不久的库里南，径直回到厉家公馆。
结果刚要进门，保安就挥手示意停车，匆匆跑了过来。
“嗡嗡嗡……”
车窗降下，厉云霄皱了下眉。
保安脑袋汗涔涔的，赶紧说道。
“小少爷，刚才有人送来了一个快件，说是给您的！”
他说着，立刻递出一个牛皮纸袋。
但这个纸袋表明光溜溜的，根本没有快件的标签。
也就是说，上面没有寄件人的信息。
秦秘书也看到了，有些疑惑，便询问道。
“什么人送来的？”
“同城跑腿。”
保安说完，又连忙补充道。
“已经扫描过，里面是应该是文件，没有奇怪的东西。”
他们是专业的安保团队，厉家偶尔也会收到这类找不到出处的邮件。
没有提前知会的话，都会用机器检查一遍。
“总裁，我来拆吗？”
秦秘书谨慎地问了一句，以防里面有不好的东西。
厉云霄搓了一下这个薄薄的袋子，若有所思。
但很快，就摆了摆手。
“不必，进去吧。”
他亲手拿着这个牛皮纸袋，没有第一时间拆开。
等到了书房，屏退了所有人，才打开。
和保安说的一样，只是一份文件。
可从袋口落出来的纸页，上面白纸黑字的标题却是一下缩紧了厉云霄的瞳孔。
“……离婚协议。”
他沉了沉眸，立刻翻开签字的那一页。
果然，上面已经签了苏糖的名字。
只是这字迹，看着不像平时那么隽秀。
那用力的一笔一划，像是带着深深的恨意。
“……”
这是第二次，苏糖给他寄了离婚协议书。
拿着手上这几页纸，厉云霄好半天，一动不动。
这就是他的耐心等来的结果吗？
混沌的眸色明灭不定，表情一下就变了。
厉云霄甚至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一个谎言，竟然就要跟他离婚？
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因为这个他尝试了很多次却没有好时机告知的谎言，全都不作数了？
不跟他商量，也不在乎孩子的未来了吗？
想到这里，厉云霄无名火起。
他不理解苏糖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为自己不值。
他什么时候为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过？
如果不是照顾苏糖的感受，他大可以随随便便告诉她，他到底是谁。
他厉云霄有这么委曲求全的时候吗？
而且，这个女人竟然给他寄了两次离婚协议！
厉云霄困顿地按了按生疼的太阳穴，眼中复杂的神色逐渐冷却。
监控表明苏糖确实耽误了厉奶奶的治疗时间，所有人都怀疑她是凶手，但厉云霄没有。
哪怕只有一个闪念，他都不曾怀疑过苏糖。
他也在调查，想要还她清白。
可他得到的是什么，是一纸离婚协议书！
苏糖居然在这种时候离婚，到底想干什么？
厉云霄越去揣测对方的想法，就越烦躁。
特别在刚失去厉奶奶的这个节骨眼，理智都快被击碎了。
“啪”一下，直接将文书扔桌上。
厉云霄绷着脸走出去，心里非常不爽。
他烦了，厌倦这糟糕的一切。
不是知道他身份了吗，那好，他就做真正的厉云霄会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