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眼前的良瑾全然没了印象里意气风发的模样。
不再整齐甚至有些杂乱的头发，眼周乌青眼球布满血丝，红色的血丝像是蛛网一样。身上的西装不再崭新，布满了褶皱和污渍，身型高大但好像摇摇欲坠的枯树。
于宣像是死机了一般说不出话。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脚下却好像灌了铅一般无法挪动，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
左佑哲率先反应过来，激动拍打着于宣的肩膀：“快去啊！良瑾！”
见于宣还是没什么反应，左佑哲都已经有把人推过去的冲动。
良瑾在确认眼前的人就是于宣后，大步向前走来，一步一步慢慢逼近于宣。
无数次下定决心锻炼、无数次心理暗示、无数次想好洒脱分手的词汇……
在这一刻全部溃不成军。
良瑾抓住于宣的手，双眼通红像是有很多话要说，颤抖着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于宣却一步一步后退，不想再听良瑾说什么。
“良瑾……”于宣终于张口：“我那天已经跟你说过，如果那天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就完了！”
良瑾张口的瞬间却被于宣打断：“我给了你无数次机会，我也等了很多天了，我想我们应该也结束了，至于你买下的那套小公寓，我会尽快搬出去。”
不等良瑾再次开口便挣脱良瑾的手，转身快速逃离。
查乔儿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左佑哲：“你，今晚了解清楚情况，晚上给我答复！万事以于宣考试为主！”
说完快速朝于宣的方向跑去，留左佑哲在原地瞪眼。
“可是！可是希文要是知道我和良瑾单独聊那么久，我会被杀了的！”
消失在尽头的查乔儿根本没有听见后话。
左佑哲叹了口气：“不是……我自己都没有对自己的感情生活这么上心，为了你俩！”
忽然想到什么转了转眼珠：“这事我办成了，你得把这家店的股份全部给我！”
良瑾干枯的嗓音像是年份已经久远的小提琴：“我全部给你。”
左佑哲耸耸肩，倒了一杯温开水，把人带到“斥巨资”打造的隔音效果还不错的包厢。
“说说吧，你消失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良瑾从没有想到自己作为一个小学校的教授这辈子还能遇到这么多事。
脚踏两条船这种新闻来得猝不及防，一开始良瑾甚至都懒得解释这种子虚乌有的无聊八卦。
可他低估了网络传播的影响力。
校园丑闻的传播速度比之前的每一次网络暴力都要快，没有给良瑾一点点反应的时间。
从一开始的八卦新闻逐渐演变成人身攻击，甚至对良瑾的学术研究都产生了质疑的声音，连带着相关人员信息的泄漏。
良瑾的信息泄漏最为严重，应该说，这是一场吃瓜群众的狂欢。
这件事惊动了校领导乃至教育局，甚至成立了专门的调查组。
事情爆发的当天，良瑾的手机被宛如洪水涌来的信息淹没。
信息电话像是漫天雪花飘散，连带着手机功能都无法使用，但即使如此良瑾第一反应是如何能联系到于宣。
电话拨打不出去，良瑾找遍了周围也没能找到一个可以打电话的报亭，原来报亭早已被社会淘汰。
良瑾只好到于宣出租房的楼下等待，一边期盼着于宣快点回来，一边在楼下寻求路人的帮助。
借街边路人的电话拨打于宣的手机，但一直都是占线。
良瑾意识到，于宣的信息可能也泄漏了。
拔掉手机卡后重新启动手机，试图寻找其他人的电话号码，但良瑾却无奈地发现手机里除了家人和于宣的电话以外没有储存任何人的电话。
因为自己不爱社交的原因，手机基本不存任何人的电话，有工作需要联系别人就翻翻办公室那本个人信息册。
初秋的天气实在算不上善良，几小时后还是没有见到于宣的身影。
良瑾忽然想到，办公室那本个人信息册应该有查乔儿的电话，只要用办公室的座机拨打查乔儿的电话，联系到查乔儿就可以联系到于宣了！
驾车直奔办公室，不等良瑾拿起信息册就被冲进来的一群人吓了一跳。
一群人中有穿着制服的警察，还有穿着正装的校领导，甚至还有穿着便服没见过的面孔。
良瑾皱了皱眉头：“这么晚了，这是干什么？”
“不好意思良瑾教授……”带头的警察出示了证件：“接到他人举报，你的学术论文涉及造假，并且……涉及强奸学生等……”
良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强……强奸？”
“是的，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我们需要封锁您的办公室进行调查。”
“我可以配合你们的调查，但是在这之前能不能让我跟我的女朋友打个电话？”良瑾不死心地抱着手里的信息册。
“这个可能需要调查之后才能联系了。”
眼睁睁看着一大群人对办公室开始了翻箱倒柜，几乎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良瑾跟着几个警察走出办公室，这才发现一旁郑海风的办公室也在被这群人翻动着，东西散落一地。
“这是干什么？”良瑾指着郑海风的办公室。
“我们怀疑郑海风教授存在包庇的情况，他也需要一起接受调查。”
看着满头花白的郑海风从地上捡起师娘送的那本书，拍了拍上面的灰，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良瑾自嘲对其一笑：“平时对我都是充满骄傲，说我是你最得意的学生，这下是真的对我失望了吧？”
郑海风扬起嘴角：“哪能啊，为师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警察，今天见到了！还是为你骄傲啊！”
在警察的带领下，两个人一前一后坐上车。
车子启动的瞬间，良瑾低下头轻轻地问郑海风：“老师，你真的相信我吗？”
郑海风拍了拍良瑾的大腿：“傻小子，我是你的老师，一辈子的老师。”
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