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
“大概还有多久？”
“主神大人，凛凛月已经检测过，她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原本体质比较虚弱，估计再过两天就能恢复原样了。”
“我不是问这个！”
“唔，如果您是想关心她什么时候会醒来，这我也不能确定。”
“能量检测结果呢？”
“主神大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并没有什么异常。”
……
宋知棠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谈话声吵醒的。
好像就是在自己不远处的地方，有一男一女一直在说话。
她轻轻蹙了蹙眉间，手脚都有些酸软。
在外力的作用下昏迷了许久，对身体而言并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只是超出普通状态下的听感和触感让宋知棠很快意识到，她似乎还保持着血族的身份。
并且自己现在正躺在一张冰冷的单人床上，周围还有各种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
微微张开了虚软无力的眸，一道刺眼的白光使得她下意识将眼睛又闭了回去。
“她醒了！”
那道女声率响起，紧接着就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宋知棠心头浮现起慌乱的感觉，
即便是再迟钝，她也意识到了自己并不是在玩家中心。
所以在通过副本后，她到底被传送到了哪里？
答案显而易见。
等到宋知棠适应了那道强光后，身旁站立着的两个人随之映入眼帘。
其中一个是一个面容很陌生的女人，而另外一个……
正是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主系统0001。
“你倒是睡得舒服。”
0001一看见她就没有什么好脸色，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冷硬。
宋知棠瞳孔瑟缩了瞬。
原本以为对方会像之前那样在玩家中心找到自己，没想到自己竟然是直接被对方暗箱操作传送到了别的地方。
这换做谁都会感到害怕的吧？
反倒是0001身旁的女人态度柔和，对方笑眯眯的：“感觉怎么样？你还是第一个被副本里的血族临时标记转换的人类呢。”
宋知棠并没有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任何的恶意，这句感叹的话夹杂着关心，仿佛对方是真的觉得自己被临时转化成血族是一件很令人惊叹的事情。
“呵，宋小姐手段了得，既然醒了，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能够将我精心策划的副本都搞得一团乱？”
0001像是一个戴着面具的反派，往外蹦出的每一个字都夹着嘲讽的意味。
宋知棠撑着身下坚硬的白色床板坐起了身，她看了眼像是想伸手扶自己却被0001一个眼神瞪回去的女人。
对方看起来似乎和0001很不一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知棠沉默了两秒，直直对上0001的眼神。
很奇怪，她竟然在0001的脸上看到了愣怔。
对方应该没想到自己会直接否认吧？
0001确实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宋知棠竟然能够胆大至此，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难道对方就这么自信能够愚弄主神团队所有的人吗？
即便凛凛星的检测报告没有问题，但少女每次都能够精准地进入每一个等级最特殊的副本，然后把这些副本都搅得一团乱。
他并不相信这是巧合。
“宋小姐，谎言在主神中心没有任何的作用，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不介意让凛凛月直接将你回收进实验室，成为他的下一个试验品。”
明晃晃的威胁。
宋知棠脸色都苍白了一瞬。
她看了眼四周，如0001口中所说，这里是主神中心。
应该是某个并不重要的房间，起码房间内肉眼可见的空旷。
除了自己身下的这张单人床外，就是头顶上正中的白色大灯。
四周也再没有了其他的陈饰。
果然……
陌生的环境，和咄咄逼人的0001号令宋知棠心下沉了几分。
即便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宋知棠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她抿了抿唇，声音显然带上了颤抖：“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玩家，想要完成副本回到我原来的世界，难道也有错吗？”
“普普通通？”
0001高昂着头，只是视线下移，以一个睥睨的姿势。
在看到少女泛红的眼尾和苍白的小脸儿时顿了瞬，但他很快就冷下了神色：“那可否请普普通通的宋小姐告诉我，为什么您能够无视副本限制关闭自己的直播间吗？”
宋知棠被质问着，只曲起腿将自己蜷缩起来，以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我不知道。”
否认的回答显然不是0001想要听到的。
他冷哼了一声：“不知道？还是说有人教你应该怎么应对我们？”
0001一口咬定宋知棠有不对劲的地方，对方话里话外无外乎就是想要从她嘴巴里套出司殷的下落。
宋知棠没有忘记自己刚醒来的时候二人之间的谈话。
能量检测结果没有异常，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所以，也许0001号本身就没有切实的证据指明她和司殷有什么瓜葛。
只要她一口咬定，对方应该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吧？
宋知棠这样想着，但也并不能够肯定0001号就真的不会把她怎么样。
毕竟对方刚才还说要把自己当成试验品拉去做实验。
也许，她也会和季听然那般，被改造成另外一副模样。
还有陆思思，如果能够顺利进入下一个副本…她也许还能见到对方。
只是不知道对方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但肯定不会是对她有好意的模样。
想着她扬起脑袋：“只要你们看不顺眼的玩家，都会被强制回收，然后把他们改造成不人不鬼的模样吗？”
“什么？”
0001被少女突如其来的指控弄得愣在了原地。
宋知棠红宝石一般的眸子扫视了一眼四周。
司殷说的不错，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人，能干出什么样的和事情都不令人意外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季听然不就是其一吗？因为你讨厌我，所以你改造了玩家进入副本阻拦我，甚至于说要害死我。”
0001原本还想要就季听然的事情做一番文章，没想到少女竟然直直提到了对方的名字。
甚至于还反过来责怪了自己一番。
他神情闪烁了一瞬，但语气略微有些不悦：“是害你还是想要检测你，你自己心里清楚。”
宋知棠不清楚0001这种肯定是从哪里来的，显然对方并不能够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就知情。
不知道是不是还是血族的缘故，不只是听觉和嗅觉这些表面能力的提升，她甚至连感知力都要比以往敏锐许多。
包括对于面前的人的情绪的感知力。
如果0001真的确定自己在副本里和司殷有暗中的瓜葛，那对方也不会等自己醒来后大费周章的质问自己了。
所以宋知棠慢慢地也就冷静了下来，只要自己死死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管0001要怎么对待自己，她见招拆招就罢了。
“怎么，心虚了？”
见宋知棠垂着漂亮的眉眼不说话，0001嗤笑了一声。
随着怀疑一起冒出来的，还有一股隐隐约约的不悦。
宋知棠的直播他也看过，对方似乎格外的狡猾，懂得如何利用自己全身上下唯一的优势去获得不管是npc还是玩家的信任。
副本里，对方对着那些npc欲拒还迎的态度，换到他这里就是直勾勾的防备和恐惧。
如果不是他大度，早在第一次觉得少女不对劲的时候，他就不由分说地把对方回收了吧？
0001十分的不舒服，他把这种不舒服的来源界定为是自己太过于仁慈了。
然而不知道0001心里想法的宋知棠听到对方又一次的质问也是瘪了瘪嘴，她被“无缘无故”掳到这里来已经够害怕了，0001还一直死咬着她不放。
“我没有。”
格外委屈的语气。
0001皱了皱眉：“你哭什么？”
宋知棠侧开了脸：“我没哭。”
她只是觉得眼睛有点泛酸，这也是正常的生理性反应。
经历了那么多副本，宋知棠成长了许多，至少现在她才不会一言不合就掉眼泪呢。
0001看着少女红通通的眼眶和鼻头，也没拆穿对方，只是语气下意识变得柔和了些许：“只要你告诉我，是谁在背后帮你，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
男人明显一副换了态度的模样让他身旁的凛凛星都没忍住侧目。
凛凛星挑眉，将二人的交涉看在眼里。
似乎这样的场面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得不说，隔着屏幕看宋知棠还是有些保守。
至少凛凛星作为一个女生，真正近距离打量对方时，都硬不下心来对少女说一句重话。
少女仿佛天生就该被悉心照料保护着，而不是在外面经历什么风雨。
也难怪了，就算不是那些副本，宋知棠进入其他的副本，也会有无数的人或者npc无条件为她鞍前马后吧？
宋知棠并没有因为0001态度软和下来就放松了警惕，她摇了摇脑袋，只是侧着脸：“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说的帮助是指的那些npc，我的确也是因为他们才能够通过副本的。”
少女打哈哈的态度同样也没有打消0001的怀疑。
他看着少女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模样，指尖莫名有些泛痒，蜷了蜷手指，他直接侧身坐到了单人床的空余位置。
“如果你能够说实话，我可以向你保证，不用通过后面的副本，你就能够回到你原来的世界。”
0001说得格外真诚，但如果宋知棠不知道其间的内幕，她也许就真的傻傻地信了。
但面对这样大的诱惑，她不可能毫无动容。
因此宋知棠抬起头看向和自己距离不过二十来厘米的男人：“真的？”
0001注视着少女看起来有些可怜的漂亮小脸儿，对方听见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似乎很开心，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蕴藏着细碎的光。
只是他不喜欢对方现在红色的瞳仁，似乎只有少女原来的黑色的瞳孔才是自然的。
含着一汪水一般，可怜兮兮的，像无家可归的小动物，祈求别人收留她。
0001有些出神，半晌才收回了飘远的思绪，面对少女直勾勾的注视他竟然有些躲闪。
一向冷静的外表也不合时宜地泄露出丝丝心虚来。
他当然不是真心的，少女想要离开异世界回到人类世界，无疑是天人说梦。
但为了套话，他自然无所不用其极：“你只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宋知棠咬了咬下唇，害怕自己露出什么不自然的表情被对方发现，垂下了鸦羽般的睫毛，遮掩了眸色：“你想问什么？”
这副表情在0001的眼里无疑是少女已经妥协的佐证。
他轻咳了一声，问道：“先回答直播的问题吧，为什么能够直接关闭直播？”
宋知棠摇了摇脑袋：“我真的不知道，直播间的观众…他们…他们总是说一些很奇怪的话，我以前也关过直播，我忘记了副本有规定，但是我没想到真的能够关掉。”
少女结结巴巴讲述着，仿佛真的觉得很奇怪。
0001也不知道是信没信，但莫名其妙问了句：“什么很奇怪的话？”
宋知棠哑然了片刻，似乎有些没想到对方竟然会问这个问题：“什么？”
“你说观众会说很奇怪的话，是什么话？”
这个问题已经偏离了0001最开始想要问的问题范畴了。
但他注视着少女白玉般的耳垂慢慢染上一层红霞，看起来像是要滴血一般艳丽又诱人，就跟脑热了似的脱口而出。
宋知棠粉嫩的唇瓣因为惊讶微微张开，她肉眼可见地变得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就…就是…一些奇怪的话啊…”
这应该不重要吧？
她以为0001会问一些关于司殷的问题。
0001自然知道那些观众会说些什么，但是他此刻语气就像是带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酸气一样，让一边的凛凛星甚至没忍住高高扬起了嘴角：“呵，有你和npc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的时候奇怪吗？”
宋知棠：？？？
她这下是真的有些觉得0001莫名其妙了。
也许是氛围太过奇怪，0001率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抬眉看了眼一直站在旁边的凛凛星，对方忍俊不禁的模样甚是碍眼。
“辅助系统的核查工作做完了？还是说我交给你的任务太少了？”
没想到自己只是偷偷笑了一下，对方矛头就顿指向自己。
凛凛星一秒敛了笑意，毕恭毕敬回答道：“都已经检测完毕了，检测报告也已经传送到了主神总台，如果您需要汇报，我现在也可以开始。”
这话滴水不漏，让0001暂时找不到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他只能冷着一张阴沉沉的脸又面向始终垂着眸子的宋知棠。
“你认识玄冥司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