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碧蓝,云彩洁白,阳光明媚。
好一个艳阳天。
这似乎已经到了东牛星的夏季。
是个两年多以后,许坏、石鼓牧、梅姑终于走出冷热洞,心情格外的美好。
三人同时行走在前往丰裕城西城门的土道上,西城门已经不远了。
“许少,我们就这么走进丰裕城吗?当初那件事不知道会不会…”
石鼓牧有些淡淡的担忧。
两年前的乔三通为了夺他们的财物,同时拿他们三个当做刺杀城主庄云高的凶手,费尽心机,到最后却被许坏弄死。使得神拳门总护法乔明通大为疯狂。
两年以后,他虽然相信乔明通不可能还在丰裕城,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当然不是。这里人来人往,我们先找个人探探情况再说。”许坏目光已经瞄向了左手边的十字路口,路口边搭着简易的茶棚,不少过路的人都停在那里饮水煮茶。
“老板,给我们来三壶茶!”
许坏、石鼓牧、梅姑走进茶棚时,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张空桌子。四个人位置的空桌子,许坏三人围桌而坐,还剩下一个座位。
“来嘞…”
老板眉开眼笑的,耍着欢快的腔调,话尾音拖得老长老长,听起来也怪有趣。
不过除了许坏他们三个人微微笑了外,其余茶客却没有笑。想来他们早就习惯了这个老板的怪趣味。
上了茶。
再要了盘点心。
许坏三人就坐在那边边吃边聊,看起来与其他路过的客人,也没什么两样。
“诶,听说了吗?丰裕城城主古艾力受伤了,好像是被人打的,打得不轻,都已经半个多月了,下不来床。”
“听说了,真是奇怪。这几年神拳门下三十二座城,其他的都平安无事,怎么就这丰裕城隔一段时间就出事。不是城主被杀,副城主被刺,就是被打伤…这在丰裕城当城主,可真不是什么好差事。”
“你们知道什么呀?这回打伤古城主的人,可不是什么刺客,而是……”
左手边一张桌子围坐着三个人,都是男人。其中两个年岁比较大,将近五十岁的样子。身上有种走南闯北来回奔波饱经风霜的味道。
另一个则年岁不大,二十出头,瘦瘦的,一双眼珠子好像天性活泛的样子,扫来扫去,一看就是个机灵的人。
突然间说起城主的事,就是这个年岁比较轻的青年。他好像知道不少事,但话只说到一半,他就不说了,迅速低下头去,若无其事地喝着茶。
这一副模样立刻引得与他同座的两位男子十分不满。
“我说猴三儿,你这家伙怎么老是喜欢吊人胃口,说一半留一半,你又想我们请你喝茶啊?”
猴三儿脸色急变,抬起头不断地冲两个中年男子使眼色,示意他们不要再说了。可两个中年男子却没会意过来,还在一个劲的催促。
边上猛地出现一群人,一群穿着甲胄,提着长枪的人。
领头的一声怒喝,“猴三儿!你又在这里嚼舌根,不要命了是不是?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来人啊,把这个家伙给我抓起来。”
猴三儿一个激灵,身躯差点没滑到桌子底下去。
两个与猴三儿同桌的中年男子,却早已经低下头,一声不吭,身躯微微地颤抖却还是可以让人发现他们的惊惶。
一个卫兵听了首领命令之后,一个箭步就跨到了猴三儿的背后,直接就揪住了猴三儿的衣领。用力一扯,那猴三儿瘦削的身躯立马就被拽得倒飞,落在卫兵脚边。
卫兵冷笑地看着猴三儿,低喝道:“你这个猴三儿,祸从口出知不知道?这回你完蛋了。”
猴三儿吓得脸色发白,转过身立即跪倒在那卫兵首领面前,“王队长,饶命啊…小的就是个贱嘴,其实什么都不知道,胡说八道就为了赚点茶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吧。”
卫兵首领很不屑地扫了眼猴三儿,一脚将猴三儿踹到在地,猴三儿惨呼一声,脸上却尽量陪着笑脸,根本不敢有丝毫的不满。
“赚点茶钱?哼哼,猴三儿你就算有了茶钱,也得有命在,否则茶再香关你何事?”
“是是是…王队长高见,王队长说的话总是发人深省。”
王队长冷笑着蹲下身来,一把又将猴三儿拽到面前,猴三儿陪着笑脸,手却灵活地伸到了王队长左边衣袋里。
吭吭几声响。
王队长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一把将的猴三儿推倒,大模大样地道:“看你小子的可怜样,这回就算了。不过你给我记住,这是最后一次,再胡乱嚼舌根,别怪我不念旧情。将你抓到水牢里刑你个十天八天的。”
“是是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小的再也不敢了。”猴三儿脸上堆着笑容,嘴角的皮肉却在抽搐。
王队长不屑地看了一眼猴三儿,站起来,得意地笑道:“走,弟兄们,回城里去喝酒,我请客…”
一帮卫队来得快,去得也快。
猴三儿松了一口气,呆坐在地上好一会儿,突然气愤地站起来,指着那两个同桌的中年男子,大声骂道:“你们两个蠢货,白长了一双猪眼睛啊…他娘的,老子已经跟你们使眼色了,你们还问,问个屁啊!害得老子又损失了…”
损失了?
损失什么猴三儿没说。
不过看他气怒不已的样子,也知道肯定被坑了。
那两个中年男子愤怒地瞪了一眼,一个不以为难地道:“那可是你自己要说的,又没人强迫你。被卫兵欺负了,那也是你自己倒霉,关我们什么事?”
“你…”猴三儿气极,卷起袖子,“妈的,害老子平白吃大亏,还说风凉话,老子跟你们没完。”
突然——一道揶揄的笑声传来,“嘿,那位兄弟,过来这边喝口茶消消气,为一点小事生气不值当嘛!”
“嗯?”猴三儿扭过头看去,一张桌子围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女的漂亮得如同霜雪白莲,男青年相貌英俊,嘴角挂着淡笑,好像天生就有从容不迫的胆气,对什么都不在意。还有个年纪稍微大点的,虎目含威,大如铜陵,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猴三儿眼珠一转,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心想,“这三个人好像不简单,难道财神爷要眷顾老子了?”
想到这,猴三儿眼中浮现了一丝炽热。
回头冲原先那两位中年男子哼道:“两个王八蛋,老子懒得理会你们。不过老子记住你们了,以后休想再从我这里探听消息了。你们进城行商,消息不灵通,就等着挨揍吧。”
两个中年男子脸皮狂抽。
猴三儿却已经腆着笑脸,来到了许坏面前,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仅剩的一个空位上。
“这位少爷,您…”
“喝茶!”
许坏微微一笑,亲手给猴三儿倒了一杯茶,然后就不说话了。既不问猴三儿什么,也不让猴三儿说什么。就那样静静地喝茶,微笑着远眺城外群山连绵起伏的风景,坐看落日西斜,闲情惬意般的样子。
许坏不说话。
石鼓牧与梅姑也静悄悄的。
如此静默,顿让猴三儿感到莫名其妙。时间一久,更觉得憋得慌。有心想要离去,却又不太甘心。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三个人叫他过来肯定不是简单的喝茶。
就这样坐着,静静地。
茶棚里人来人往,茶客们来了一个又一个,也走了一个又一个。
不觉间。
日暮西山,天色发黑。
猴三儿实在忍不住了,“我说三位,你们怎么都不说话,这都老半天了,你们一句话都不吭。这不是耍着我玩吗?…呐,你们要是再不说话,我可就走了。我得回家了,天黑了山路不好走。”
茶棚里的茶客已经渐渐稀少了。
早先与猴三儿坐一块的两位中年男子,早就离开了。
许坏微微一笑,终于出声道:“你不住在城内吧?”
猴三儿嘴角一抽,“废…好吧,这位少爷,你看我这模样的人,有资格住在城内吗?那丰裕城内地点最偏,最不值钱的房子,最少都要几十万银星币,我能买根柱子就算不错了。”
梅姑不由捂嘴轻笑。
虽是捂嘴笑,可秀眉微动,还是流露出一种圣洁般的光芒。猴三儿哪见过这等美女,眼睛不由直了。
梅姑轻轻哼了一声。
猴三儿才回过神来,讪讪地看向许坏。
许坏笑道:“行,那就带我们去你家吧!当然,我不会白住你的家,我会给你房费…嗯,起码给你在城内买一根房梁的钱。怎么样?”
猴三儿闻言,两眼顿时直发光。
一根房梁的钱啊,少说也得七八十银星币吧?
比丰裕城里最好的旅店客栈,都贵呀。
下午被那个王队长坑了十五个银星币,这一把就得赚回来了。
值,真值啊…
“行行行!三位先生小姐,一看就知道是贵人。贵人住我家,那我家就得蓬荜生辉。就算不给钱,那也是咱猴三儿的荣幸,走…走走,咱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