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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林并没有太大的好奇心，山鬼长什么样子他也不在意，但到底怎么回事应该弄清楚才行。
村里一片兵荒马『乱』，等乔林冲到喊的那户人家门口时，只看到地上一大片血渍，还有重物被拖走的痕迹。
村里有威望的老人都来了，不少还在儿孙的搀扶下来的，看着那一大滩触目惊心的鲜血，老人们纷纷摇头，都说村里肯定什么人招惹了山里的山鬼了，这是山鬼来报复了。
八婶子和八叔也在人群中，两人统着袖子，笑嘻嘻地看着面各异的人群，见乔林扛着铁锹跑了过来，顿时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那可保不齐是新来的那谁把脏东西带进来的，村里人都那么安分，谁还不知道谁啊，要我说，就得从新来的身上找『毛』病。”八婶子还记得脸上那两巴掌，既疼又耻辱，她磕着瓜子，站在人群后面大声嚷嚷起来。
八叔还没声张，就被王跃进一把摁下去了。
“尽说些有的没的，问问人有事没有，让开。”说着，王跃进推开看热闹的一群人，带着惊魂未定的两个人到了这边。
这家主人是跟虎子同辈的，叫王壮，开过年才结的婚，小两口最近正在琢磨造人计划，看来吓的不轻，那小媳『妇』耳朵后面红彤彤的，显然不是吓的，是被咬的。
“到底咋回事？”王跃进让王壮两口子说清楚。
王壮支支吾吾的有点不好说话，他媳『妇』就更难以启齿了。
总不能说，俩人刚开始亲热，而且还是在院子里，然后就被那啥吓坏了？
乔林连忙打圆场：“壮子，捡重要的讲，你就说你们看到啥了。”
王壮挠挠头，冲乔林『露』出个大红脸，嘿嘿一乐，道：“啥也没看到，就，就看到两个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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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灯笼，是眼睛，山鬼的妖精，绿莹莹的，可吓人了。”他媳『妇』听不下去了，立马介绍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按照两人的说法，刚吃完饭闲着没事，两人在院子里纳凉，觉着困了，就想睡觉的时候，壮子去给牲口添草料，没想到才打开草料房的门，一对灯笼似的眼睛就扑了过来，王壮当时就晕了，他媳『妇』才喊了一声救命，就感觉冷飕飕的什么东西从肚子上窜了过去——为什么没隔着衣服？
邻居跑出来的时候，那个拥有绿莹莹的一双灯笼似的眼睛的山鬼早已不见了，但两家的鸡舍狗窝猪棚里也一扫而空，壮子的邻居说，刚开始还听到猪在哼哼，很快就听不到声音了。
显然，这一地的血就是山鬼咬死咬伤那些家禽留下的。
乔林心里稳定多了，奔着家里的牲口来的，那就不会是什么鬼怪，恐怕是山里的什么猛兽。
王喜也跑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把铁叉，跑的鞋都差点飞了，一边跑还在问：“谁咋了？谁咋了？”
王跃进一看这么围观下去不是个事，忙让闲杂人等赶紧回家睡觉去，只留下村委会的几个人，当然，乔林也留下了，虽然不是村委会的人，可在王跃进看来，这个『奸』贼脑子还是很好用的。
群众们议论纷纷着，倒没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但也没有两肋『插』刀义不容辞的慷慨，没有人对壮子这两家的损失报什么态度，人没事，那就好的很了，还想怎么样啊。
蹲在壮子家门口，村委会的开了个小会，王跃进认为，不管是山鬼还是山里的野兽，这件事都要查清楚，是野兽就防备，是山鬼就供奉，反正不能留着这么一个无法解释的事情让村民们『乱』猜。
“以后要是有人杀人放火，把啥都往山鬼头上一推，那还要不要王法了？”王跃进说的很朴实，但看的的确还算长远。
陈胜吴广当年搞了个“大楚兴，陈胜王”，后来一股脑的农民军都打“天降异象”的旗号来办事，少不了有杀人放火的，到最后都把问题归结在神神鬼鬼的事情上去了。
王跃进能防微杜渐，这的确是一个虽然很让人喜欢不起来，但不得不说是个合格的村长的村长。
王喜犹豫着说：“那，那我明天上山去看看，看到底是个啥。”
“就你那胆子，上去就回不来。”王跃进道，“你去镇里向派出所汇报一下，进山的人你不用管。”
然后，王跃进偏过头看着乔林，问他：“你要不要去看看？”
乔林道：“我一个就行，你们忙你们的。”
河伯神通在地上凌『乱』的痕迹中已经找到了蛛丝马迹。
圆润但及其强劲的长形身躯，惊人的咬合力，如果在南方，乔林一定认为这是一头鳄鱼。
但大青山这片没有鳄鱼，而且，在地面上，鳄鱼还折腾不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王壮家的那个草料房，那也是红砖盖起来的，坚固的很，可门框几乎已经被那怪物带的飞出来了。
能扑，能咬，能窜……
乔林想到了自己最害怕的动物。
蛇。
忍着恐惧，乔林心里默默算了一下，要一口气干掉几只鸡一头猪两条大型犬，如果那怪物真的是蛇，那得有多大？
世界上最长的蟒蛇，似乎也就这“饭量”了？
乔林心里没底了，面对这样一条迅速、凶猛、庞大而且战斗意志坚决的怪物，就算他有河伯神通，恐怕也要被吓个半死。
可要是不去找这家伙，被它主动找上门来，那岂不是更危险？
而且，这家伙很久没有在卧牛村出现了？
王跃进看到乔林目光闪烁，便不动声地把其他人都赶回家去，用烟锅袋戳了一下乔林，说：“你不信山里有山鬼，对不对？”
乔林无法给他肯定的答案，要说不信，也有，可要说信，那也还是有。
“你跟我来，娃啊，年轻的，不知道啥叫个天，啥叫个地。”王跃进在前头走着，无限感慨地感叹着，仿佛有诸多心事。
两人去的地方叫娘娘庙，是村子东头的一座小庙，没有香客，没有主持，村里人想起来就过来上柱香，平时就敞开着门在那安静地矗立着，据说只有到娘娘诞辰的时候，这里才会热闹起来，有来唱戏的，有来赶集的，热闹的紧。
庙门很低，庙也很小，占地不超过一亩，分作前后两个部分。
抬脚进了前店的门，王跃进熟稔地伸手在墙壁上一拉，啪嗒一声，电灯亮了。
这里供奉的是女娲娘娘，人首蛇身，安详慈悲。
乔林古怪地看着王跃进，别跟我说，女娲娘娘就是住在大青山的。
“这是正神，娘娘仙法广大，当然不可能守着我们这么一个小村子。”王跃进带着乔林转到了后面那间低矮的甚至不到一米九的小房间门口，深深吸了口气，回过头对乔林说，“你可不要害怕，在这千万不能大声叫喊，记住不？”
得到乔林点头保证后，王跃进伸手在一扇木门上一推，吱呀一声，门轻轻打开了，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座没有神龛的神像雕塑，年代已经很久远了，打开灯时，光线灰暗的很。
乔林看到的是一个极其别扭古怪的神像，怎么说呢，这是一个蛇身却长着猴子的手臂，虎头却偏偏是狼脸的那么一尊神像。
各种生物的集合体？
那也学学我们的神龙啊，那多漂亮！
心里吐槽着，乔林在房间四壁上看了看，大概讲述的是一个很久之前，大概是在明清时候的故事，有一群人惹怒了这尊神像，然后神像就幻化成山鬼，把所有人都吃了。
简单粗暴的故事。
壁画上，这尊神像的本尊是一团云雾，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幻化成的形象却和雕塑一模一样。
“这是打民国那会就传下来的神庙，我们虎家的祖先来到这的时候，从地底下挖出了这个庙，后来才有卧牛村。”王跃进蹲在门槛上，敬畏地仰视着这尊神像，嘴里喃喃地说着，“这都几十年没再出现过的山鬼，咋又出现了呢。”
多多少少对哲学有点了解的乔林还算是个理智的人，哪怕得到三神传承之后，他也依然相信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神的。眼前这个神像，很明显就是古代人们干不过狼虫虎豹，自然而然就把它们的形象汇聚起来形成图腾崇拜的，怎么还跟女娲娘娘都联系上了呢。
真要是有那么多的神，为了争香火，那还不得天天发动诸神之战？
要真那样的话，世界全『乱』套了。
乔林的目光在那双明明是狼眼，却偏偏点成碎金的神像眼睛上盯了很久，他似乎能感觉到这个泥塑的四不像对自己很生气。
大抵是原本不存在的东西，经由我们创造出来之后，渐渐的也给它们沾上香火气，也就有了喜怒哀乐了。
“所以，卧牛村的庙为啥不叫女娲娘娘庙，而是叫娘娘庙，现在你懂了不？”王跃进抬着头，很严肃地跟乔林说，说完咂咂嘴又补充了一句，“女娲娘娘管的地方太大，管不到咱们这，山鬼管的地方很小，偏偏就是咱们卧牛村，县官不如现管，就是这么个道理。”
说完觉着不满意，又补充了第二次：“干啥都是一样的，活人就这么个活法，对人也好，对鬼也好，都得讲个谁在管你，人在屋檐下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