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不要突然把人捉到半空上来啊！”
“小悠奈居然怕高吗？”
“就算是过山车也保险杆和安全带，这里没有任何抓点，换任何人都会害怕吧？！”
他们两人之间只有手和肩膀的接触。
“没关系啦，只要不放开就不会掉下去。如果还是害怕的话，要换小悠奈来抓住老师吗？”
立川悠奈毫不犹豫地用上两只手，紧紧抓着对方的小臂慌张道：“我会像口香糖黏在地面上一样牢牢抓住老师的！”
无下限无时无刻不在运转，因此五条悟极少与别人有这样的肢体接触。
“放心，绝对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悠奈低着头看见脚下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这种高度会不会被下面的人看到啊？”
或许是今天的心情很好，五条悟放弃了直接瞬移回高专的想法。
“嗯，的确容易被看到，我们现在要再飞高一点。”
这次他给身边的学生提供了充分的心理建设时间。
升至更高位置之后，他的右手在空中划出一小段弧度指向远处的天边：“这是只有到这种高度才能欣赏到的风景哦。”
日落最后的一丝残辉湮灭在高楼大厦之中，代替阳光照亮这座城市的是各色的霓虹灯。
欣赏风景之余，悠奈抬头看了眼五条悟：“老师在笑什么？”
“我有在笑吗？”
悠奈点点头，眯起眼睛仔细看着眼前之人，试图从只露出半张的脸上捕捉到细小的表情变化，：“是在笑我吗？嘲笑我胆小什么的…”
“不是啦，是看到了悠奈的进步觉得很开心。”
她垂下眼帘，不再看对方的脸。
“我还不够强，至少…至少要强到老师真的遇到困难也能帮上忙的程度才行……”
“意思是要强到和老师并肩的程度吗？”
五条悟的嘴咧得更大了。他弯着腰，凑向旁边的学生不停地追问：“是吗？…是吧！…悠奈就是这个意思的吧！……并肩欸～~和‘最强’的我并肩欸～~”
立川悠奈现在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碍于她们现在还飞在空中，她无处可逃。
“果然是在笑话我…”
她羞耻得脸颊泛红，咬住后槽牙的软肉，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没察觉手上的力度也加深了几分。
“没有在笑话你，真的。”他的语气诚恳。
五条悟忽然将身子回正，不再步步紧逼。直到刚才他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半路捡回来的学生了解的太少了。
“悠奈好像一直都很在意自己的强弱，以后是想要做全职咒术师吗？”
悠奈没有察觉到对方的试探，但经过刚才的事，她感觉十分不自在，小动作地不停磨搓着手底下的衣服布料。轻轻“嗯”了一声之后道：“既然有能力，总要拼上全力去做些什么。”
五条悟条件反射地想起了他们在法兰克福机场有过一场不了了之的对话。记得女孩当时问他的问题是“有没有办法让所有咒灵都消失”。
似曾相识的感觉席卷而来。
很难想象五条悟这么一个行事不受拘束的人会有什么“后悔”的事情。但曾几何时他也有过后悔的事。
后悔自己在某个时刻没有及时发现事情走向变得难以控制，后悔没有在那些复杂的情绪中抓住令人崩溃的关键。
他不允许那种事情再次发生在他身边了。
“悠奈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困难？”
“学习上？任务里？今天听胖达说悠奈最近任务很多，比忧太这个特级还忙。放心老师明天就会去协调这件事，还有今天安排与咒术师等级不符的账也一起找他们算了…”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五条老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了？！…’
“或者是感情问题？悠奈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会遇到情感问题吧？…就算是感情问题也没关系，所有难以解决的事都可以找老师帮忙。”
“知…知道了…”
五条悟得到这样的回答明显不太满意，难得想要履行一下教师的职责，好像现在就要帮立川悠奈实质上的解决一个问题才肯罢休。
但真正困扰立川悠奈的事都没办法说出口啊…
“我没有感情方面的问题啦…还有任务的事，任务多一些相对应的报酬也会变多，劳动和收入成正比，倒是也没什么…”
‘总不能说那些任务都是被高层们专门指使去的吧？’
“那其他的呢？什么都好。”
“......非要说的话...就是课程上。如果前一天有任务的情况下，第二天上午可以翘一节早课吗？我想多睡会儿觉。”
其实任务结束回来缺勤补觉这种事大家都默认没问题了，根本不需要特别请示。只是她现在一时半刻真的编不出什么新鲜的东西了。
鬼知道五条悟刚刚想到了什么，导致他追着要帮人解决问题。
“没问题！...还有别的吗？”
她没想到五条悟还会继续问。
“我们...我们快到高专了吧？”
脚下的灯火稀少了很多，悠奈猜测他们快到高专了。她想要借此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可惜并不成功。
“嗯，我们说完就下去。”
“......”
“悠奈不想告诉老师吗？”
五条悟可能那么轻易就被糊弄过去了呢？
“没关系，就算是父母和子女那种关系也会有不愿倾诉给对方的话。老师只是想告诉你...”五条悟重新伸出那只一直空闲的手，按在女孩的肩膀上。
“困扰的事不要总想着自己承受，在可以依靠老师的地方，尽情依靠我吧。”
挺拔修长的身影稳稳伫立在月晕中，白发和着衣领微微拂动。
世界一时间陷于空茫，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眼眶和心口变得热热的，好像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了。
但嘴巴张开又合上。
最后只吐出一句“谢谢老师”。
五条悟也并不气恼，按在对方肩膀上的手转移到了头顶：“不用谢，等悠奈想告诉我了，随时欢迎。”
...
两人平缓地降落在训练场上。
“老师要去拿送给真希的礼物，悠奈先去吧，等下我们教室见。”
她突然发现自己落地之后还在抓着五条悟的胳膊。
“我知道了！老师再见！”
立川悠奈撒开手转身就准备朝教学楼的方向跑，但在起跑没两步又被五条悟喊住。
“完成升上一级约定的奖励，想好之后也可以随时告诉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