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昨天村长给了一篮子鸡蛋，这个月，我每天给你煮一个！”
热腾腾的豆饭，盖上了一个金灿灿的鸡蛋饼子。
钟生迟迟没有动口。
他知道，这是因为姐姐要作为祭品，献给山神的补偿。
看着眼前的沉默的弟弟，钟楚儿的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弟弟的亲人，只有自己，但钟楚儿并不担心，自己走后，弟弟该由谁照顾。
村长偷偷告诉自己，山神能实现她一个小愿望。
这个许愿的机会，她会放在年幼的弟弟身上。
钟楚儿只是担心，自己的弟弟向来不爱与同龄人说话，也不知道自己走后，他会不会被欺负。
“姐姐，世上真的有仙人吗？”
钟生知道答案，但他还是想问。
忽如其来的声音，让钟楚儿愣了愣，旋即笑道：
“当然了，百万大山的周边，有很多仙门啊。”
“山神太坏了，为什么没有仙人来收拾他？”
幼童看向钟楚儿。
钟楚儿连忙捂住了钟生的嘴巴，生怕被人听了去。
“你可不能......”
刚想劝诫弟弟，可看到对方的眼神时，钟楚儿愣住了。
弟弟的眼神，让她既熟悉，又陌生。
钟生问出了，第一世，自己不敢问的问题。
为什么，没有仙人来收拾山神。
不是应该有除魔卫道的仙人吗？
难道自己看的那些小说话本，都是骗人的。
这个疑问，钟生永远不会忘却，这是他后来的三百世，追寻“仙迹”的执念之一。
钟生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妙龄少女，有那么一瞬间，她和那肮脏老妇人的身影，有那么一丝的重叠。
不，不会的，她是我的姐姐！
“系统，你真的没有办法，救我的姐姐吗。”
几乎是已恳求的语气，钟生不信邪的朝着脑海中的系统开口道。
【系统将保护你的安全，并只会保护你的安全，在第二世开始，每一世发放一个系统。】
有了系统，自己便能开挂，便能斩杀山神，便能拯救姐姐了。
可是，钟生的幻想，快速的破灭了。
第一世，系统只会保护自己的安全，想要开挂，从第二世才开始。
他没有任何能改变命运的东西，只能靠自己。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阿生，你怎么哭了。”
温柔的声音传来，一双稍显粗糙的小手，捧住了自己的脸。
不自觉地，泪水流下，钟楚儿仔细的帮弟弟擦拭着。
“你...很想修仙吗？”
看着眼前的孩童重重的点头，钟楚儿沉默了。
夜晚，女子咬咬牙，去了一趟深山。
第二天，看着钟楚儿递给自己的小瓶子，钟生愣了许久。
他没有去看这个小瓶子，而是看向自己的姐姐身后，那一个个“喜庆”的身影。
“这是千年地气，喝下去，你就会有灵根了，姐姐送你出山，会有仙门收你做徒弟的。”
出乎意料的，弟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开心。
而是转而问道：
“那姐姐你呢。”
钟楚儿支支吾吾，话未落，泪先流。
“姐姐，姐姐要嫁给山神了。”
钟生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他还是，他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吗？
低头，钟生看向手中的瓶子。
千年地气：【喝下它，你会获得无与伦比的天赋，但它的主人似乎并不想养虎为患。】
无比清晰的信息，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钟生的手，在疯狂的颤抖着，瓶子跟着抖动，徒留液体碰撞瓶壁的声音回荡在房间。
第一世，他喝下了这瓶千年地气，还没有走出十万大山，便被精怪袭击，瘸了一条腿，醒来时，自己又回到了山村。
这一天，小小的山村十里红妆，钟楚儿被送进了深山。
钟生握紧了瓶子，久久未动。
“系统，你说过，会保证我的安全，对吗？”
钟生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声音却无比的压抑，一抹疯狂流转。
打开瓶塞，一口饮尽，钟生一步三回头，离开了这个小山村。
......
......
......
十万大山。
顶级仙门青竹宗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弟子，一个跛脚的孩童。
天赋极高，而且极其拼命。
与人对敌，一向是以死相搏。
青竹宗的主功法，青竹剑法，便是以生生不息，坚韧不拔，难以磨灭着称。
可这位弟子的青竹剑法，却是极为的狰狞恐怖。
他只攻不防，无论敌人是谁，都是如此。
短短两年时间，他便坐上了大师兄的位子。
宗门里的长老皆言，此子心性嗜血，恐坠入魔道。
但每年，死在钟生手下的魔道之人，不知凡几。
他厌恶那些人，他厌恶那些肆意屠戮之人，他厌恶那些践踏生命的人。
虽然，他也在践踏生命，践踏自己的生命。
系统不会让他死，他凡事都能拼命。
修炼到吐血，嗑药到寿命完全被透支，可他就是不死，就是会吊着最后一口气。
就像每次，跨界杀敌，身受重伤后，却总能恢复。
宗门开始有传闻，说他是“罪仙下凡”，无数人开始疏离他。
直到宗主被他一剑斩于马下，太上长老将其收为弟子。
“哈哈哈，我小小的青竹宗，难道也能成就一个仙人？”
这个师父，给了自己的很多帮助。
法器，功法，指点......
在求仙问道中，他也知道了，山神，是天上的神仙。
远不是他们这些凡人修士能抗衡的。
可是，钟生并不害怕。
他不会死，山神，会死。
十年后，孩童成为了少年，成为了站在凡界顶端的存在，他依旧跛脚。
为什么，青竹剑仙不治愈这只跛脚，以他的修为来说，应是轻而易举。
每当有人提起，钟生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这一天，小山村中，万里红妆。
一少年负剑而来，一步一跛的走进了大山。
在村中，他见到了一个痴傻的妇女，双鬓斑白，已经很苍老了。
依旧有着孩童们围绕着她转圈圈。
只是这些孩童，不再是当初的那一批。
数颗顶级弹药被喂入老妇人的口中。
她的眼睛，逐渐变得清明。
【生命透支，延寿丹药无效，或许找到罪魁祸首会有办法。】
破妄真眼传递的消息，让钟生愣神了好久。
“你回来了。”
老妇人一眼便认出了少年。
钟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拔出了身后的剑，继续朝着深山中走去。
“他是神仙，这十万大山，可都是他的法身啊！”
少年身姿挺拔，没有回头，袖剑而起。
如一棵死命生长的竹笋，誓要顶破压住自己的石头。
路边，狰狞森冷的竹草蔓延开来，一股惊天的剑气冲天而起，少年的声音回响：
“姐，我料此山略输我峥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