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茵看着钱姨娘嚣张的样子,气恼至极,对方如此无理取闹,自己明明可以以靖王夫人的身份义正严辞地训斥她,但投鼠忌器,恐怕此举会招致她更大的愤怒,从而说出更口无遮拦、无法无天的胡话。
江大人实不想卷入靖王府后院妇人的纷争之中,很想一走了之,但也明白,此次能顺利进入王府查办此案确是藉着天时地利人和的契机。
此次一走,日后,钱氏家族缓过劲来,势力强大,将来恐更难进入这梧桐院,或许将来连靖王府大门都未必进得来。
但看眼前这形势,再逗留下去,似乎也是没什么希望。
关新妍来到乔茵身边,对乔茵耳语了几句,乔茵神情一怔,随后对身旁丫环吩咐数语,丫头领命而去。
关新妍对着一脸自得意满、盛气凌人的钱姨娘说道:
“二姐果然是商家女儿,脸皮真厚,这种话一般人可说不出口。
我要是二姐,得羞愧死,没给钱家争脸,处处给钱家现眼。
钱家遭了大变故,事情是从靖王府里发展起来的,二姐不能及时压住火苗,给钱家带来无可弥补的巨大损失,二姐心里可曾觉得愧对那生你、养你的钱家?
二姐的兄弟、叔侄、舅舅、外甥等亲戚中,不少人倾家荡产且被投进监牢,二姐可有去探视他们?二姐可有脸面面对他们?
二姐以钱家为荣,殊不知钱家如今以二姐为耻,不然,出了这么大事,怎不见二姐家里有人来关心关心二姐,二姐将来回娘家,不知道会不会被赶出门外呢?”
钱姨娘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冲着关新妍激动喊道:
“你还敢说,若不是你在夫人耳边吹风,我钱家不会遭此厄运,我也不会落得在钱家里外不是人的境地,今日,我指天发誓,我与你关氏势同水火、不共戴天!”
关新妍面色如常,脆声说道:
“二姐对我有怨气,我对二姐却钦佩得紧呢,二姐虽不是钱家的好女儿,可却是靖王府合格称职的二姨娘,是边城百姓的好儿女,帮着靖王府澄清名誉,帮着边城百姓讨公理,真正做到了大公无私、大义灭亲,如此好人好事,一定要在边城世世弘扬下去,回头,妹妹一定要请王爷给二姐颁个奖励,发个荣誉布告什么的。”
“你给我闭嘴!”钱姨娘指着关新妍厉声大喊。
“妹妹正说到兴头上呢,憋着多难受,二姐勉为其难听一听吧。”关新妍面不改色,继续讲:
“方才听二姐言语,听得出,二姐似乎很为自己是商人之女感到骄傲,人说商人利欲熏心,果不其然,二姐以为用钱可以收买人心,可以干预司法,可以赢得尊荣,甚至可以影响边城的开发,百姓的存亡。
二姐莫非以为钱是万能的?有了钱,所有人都让着你,敬着你,俸着你,供着你,如此金钱至上,还自以为傲,二姐你屋里不应该供菩萨,应该供财神爷。”
钱姨娘气血翻涌,怒声喊:“我叫你闭嘴,不然,定会叫你尝尝我钱家人的厉害。”
“二姐难道还以为钱家可以像从前一样无所顾忌、为所欲为、横行霸道?二姐莫不还想使银子买凶行恶?
看来二姐并没有从钱家这次挫折中吸取教训,看来那些进监牢、流徒、受刑、流血的二姐的叔伯兄弟们没能让二姐警醒。
看来钱家掌门人也没有深刻反省,不然钱家人怎还敢如此大言不惭发表钱权至上的狂悖言论。
人都说听一堑长一智,看来钱家这次跟头是白栽了。”
“敢妄议我钱家,看我今日不撕烂你的嘴!”钱姨娘终于抑制不住怒火冲向关新妍。
钱姨娘冲到半道,却被三名来自乔茵身后的仆妇们拦住了。
关新妍越发大声讲述:“你们钱家怎么不能议论了,你们钱家赚的都是边城百姓的钱,是边城老百姓养活了你们,边城百姓是你们的衣食父母,父母议论子女天经地义。
反倒是你们这做子女的不知孝敬,不知感恩,不想着造福边城百姓,却拿着从百姓那搜刮来的钱残害虐待百姓,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如此伤天害理、大逆不道,所以你们才遭了天谴。”
“不许你再胡说……”钱姨娘拼尽力气发出一声尖厉声喊。
“如此振聋发聩、引人深思的事情怎么能不说,我不仅要说,还要在王爷面前建议,将钱家遭挫这件事印成册子在百姓间广为流传,以此警示那些不良商贩,并教将来有心从商之人皆要以钱家为警喻教材,皆从钱家此次受挫的经历中吸取深刻教训。”
“你这个贱人!”钱姨娘再次向关新妍冲锋,无奈被三名仆妇挡得死死的。
关新妍无视钱姨娘的怒气,依旧大声畅言:
“二姐,你们钱家出了如此多败类,看来,你们钱家人在育人方式上大错特错,二姐你是否也深受其害?二姐你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二姐,你实话说,你这院里到底埋藏了多少骸骨?
她们都是如何惨死的,是杖毙还是溺亡还是毒杀,你在处决她们的时候,心里可曾有一丝丝犹豫和不忍?
你可曾后悔?可曾害怕?可曾愧疚?你日日焚香,可有向佛祖坦述你的深重罪孽?
你将她们的尸身强留在院中,将她们的亡魂强行困锁在她们的伤心之地,你可曾遭受良心上的谴责?你可曾有丝毫歉疚不安?
午夜轮回之时,你可曾梦见过那些亡魂?她们有否向你申冤,向你索命,向你乞骸骨?有否跟你说飘荡在九天之外不得轮回万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