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茵缓步走到那一群被束缚着的梧桐院仆从们面前,威严声道:“你们谁愿意跟过去侍奉钱氏的,即刻站出来,我不阻拦。
倘若留下来,就必须安守本分,效忠靖王府,听从我的吩咐。
你们犯上作乱,本该全部接受杖刑并被轰出王府,但念你们皆是受奸人挑唆蛊惑,不明真相,不辩真伪,举止皆是跟风盲从,没有主观恶意,且给你们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从现在起,你们中间,凡举报钱氏恶言恶行并且所言属实者皆可酌情将功折罪。”
仆从们皆垂首不言,各自在心里拔打着算盘。
乔茵转身走向江大人,平静说道:
“谢江大人方才出手相帮!
本家治府不严,管理不善,让江大人目睹了府里如此混乱的局面,叫江大人见笑了。”
“不敢,不敢,”江大人立即声喊,“靖王夫人果敢、有策略,有勇有谋,不输男儿气概,在下钦佩。”
江大人虽不知眼前这出戏是否是靖王夫人与那位戴面纱女子一同策划,但就呈现的效果看,过程很精彩,结局很痛快,确是一出好戏,令人回味无穷。
她们一个激将,一个压轴,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激得对方不断逾矩过线、方寸大乱,最后做出过激之举。
如此,使得对方授人以把柄,给人以实证,让人有充分的理由可以理直气壮、大义凛然将之收押管制。
早就知道,后院女子中不乏智勇双全之人,瞧今日这场戏,全凭临时策划,没有脚本,没了预演,这故事情节、演绎精彩程度比那茶坊里经典戏码还要耐人寻味,此趟没有白来。
乔茵听完江大人一番褒扬,眼含深意朝关新妍看了一眼,随后转回脸,朝江大人敬声说:
“本家不过是深宅后院中之妇人,眼界狭小,哪有什么谋略,江大人的赞誉,本家担当不起。”
“夫人过谦了!”
乔茵正色道:
“如今,这梧桐院院门大敞,没有阻碍,江大人可以带人进去查看了。
江大人身负重责,带着百姓们的期许而来,进去后,可要仔细勘察清楚。”
“多谢夫人给予方便,下官定当尽心尽力履行职责,但愿不负众望。”
江大人带着一群人进入梧桐院后,乔茵缓步走至关新妍面前,问道:“你想扳倒钱氏?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她作恶多端,因为她行事毒辣,无道德底线,因为她残害了许多无辜良善之人,可这些光明正大的理由,不能对着乔茵诉说。
因为,乔茵与钱氏是同一类人,她们是利益共同体。钱氏所做的那些罪恶之事,其中大部分极可能是受了乔茵的暗示而为。
钱氏之所以积恶难返,不知悔改,与靖王夫人的失察、疏忽、纵容、包庇有很大的关系。
夫人之所以不遗余力协助自己对付钱氏,其实是因为她也有心整饬钱氏,她不愿再受钱氏要胁。
关新妍面对着乔茵审问的眼眸,沉静回道:
“二姐今日公然违抗夫人指令,令夫人在外人面前难堪。
若二姐凭着靖王府二姨娘以及钱总事家小姐的身份而让江大人铩羽而归的话,外人会认为靖王府以权谋私,姑息养奸,从而对靖王的人品、威望产生质疑。
如此,公正执法成了一个笑话。
这也会令刚刚倒势的钱氏家族看到了严正执法在权力面前不堪一击,从而贼心不死,趁机行事。”
乔茵凝视着关新妍,神情肃穆说道:
“尽管你这些理由都说得过去,可这不是本家想听到的答案,本家想听你真实的想法,你是否对钱氏心有积怨?”
关新妍嘴角弯出一丝难以琢磨的笑,淡声说道:“妾与二姐缘倒是有,怨,不至于。”
乔茵看着关新妍平静的眼眸,心里生出焦虑和挫败感,她十分希望关氏承认对钱氏有怨,那样自己既可以趁机拉拢关氏,又可以借关氏的手快速击垮钱氏。
可关氏始终油盐不浸,毫无破绽可寻,乔茵拿她没辙。
关新妍知道乔茵所想,亦知她的忧虑,当下装作漫不经心的说:
“梧桐院这么大,倘若只是将每个角落看个遍也得花上半天时间,江大人此番进去若无知情人引导,估计会一无所获。”
乔茵登时醒悟,目光投向原属梧桐院的那些仆妇、丫环、小厮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