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名贵人正是方才化一场干戈为玉帛的两名贵公子。
见这两名贵公子站在一处,关系和融,掌柜的并不觉得稀奇,物以类聚嘛,聪颖、敏慧之人相互赏识而结为好友是情理之中、顺其自然之事。
掌柜大步走到关新妍与小莲面前,对二位连连作揖,声声称谢。
彼此谦让客套一番后,关新妍很快点明自己的来意,说想要定制一支金簪,纹样已想好,请掌柜的提供纸、笔,让自己将纹样画下来。
掌柜当即引关新妍和小莲步上三楼,这三楼有五间客房,掌握推开其间一间明丽大房,关新妍却以图静为由,选择一间远避小房间。
掌柜踟蹰片刻后,勉为其难答应关新妍的请求。
准备好所需的一应物品,掌柜退出房间去二楼照看生意。
掌柜的一走,关新妍便将门关严实,双眼于屋内四处打量,忽见小莲一副迷茫的神情,便一边开始侦察行动一边轻声说解:
“这间客房比较独立、隐蔽,隔音效果好,地势佳,遇紧急情况可随时跳窗进入旁院,出了旁院便是四通八达的街市中心,便于逃遁。所以,在这间房商谈密要事最是合适。”
小莲站在原地不动,耳朵细细聆听关新妍教诲,眼睛好奇看着关新妍忙活。
关新妍仔细查看每处,行动间每有发现便大方陈述出来:
“房间最后一次清理大概是在昨日,地毯上留下的比较新的足迹显示,昨日,这里曾有四人同时入进来,除了严员外,其它三人皆穿着马靴,皆是身形壮硕。
他们鞋底干净,步履轻缓,不似匆忙间赶来,该是在这条街上某间客栈居留过。
其中一人身穿羊绒外衣,有嚼丁香叶的习惯;另一人有鼻炎,好动,有不自觉抖腿习惯;这第三人该是这三人中的首脑人物,爱喝茶、爱吃烤肉,身上常有股烟熏火燎的气味……”
说话间,关新妍已走到窗前,推开窗扇,一阵强冷风扑入进来,在屋中打了个旋又踅出去了。
“这三人不习惯这边的风俗和气候,处处谨小慎微,即便很不喜欢关门闭窗烧火盘,也强自忍耐,宁愿忍受炭烟也不敢开窗怕遭暗算……”
话未说完,眼前忽然滴下几滴水,关新妍眸光一沉。
小莲正全神贯注努力跟进关新妍的逻辑思维,忽然见关新妍朝自已使眼色,立即明白周遭有人,刚要上前保护关新妍,却见关新妍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易妄动。
关新妍从容关上窗,状似自然地与小莲一齐步出房间,下楼。
掌柜见到二人下楼来,立即满脸堆笑迎上前去,关新妍面色冷淡将掌柜引于一处僻静角落,对着掌柜轻声细语一番后,不等掌柜有所回应,折身离去,看面容似是有些不悦。
掌柜怔怔地立在当场,表情有些奇特,似惊似怒又似委屈,片刻后,重重顿了下足,然后吩咐三、五个伙计手执棍棒随他一同上楼。
关新妍与小莲出了荣尚楼后,小莲迫不及待小声问:“哥,那贼人藏在什么地方?我怎丝毫未察觉?”
“屋顶,那人该是在上面趴了很长时间,时间长到可以将周身的雪用体温融化。武功应该不是很厉害,不然,也不至于雪水浸湿衣裳也不敢动一动,生怕发出声响。
或许……”
或许两字后是长久的静默,小莲的好奇心被拨至极点后,终于听到下文。
“或许,那房顶上之人与先前那惹事的女子是一伙的,那女子既不缺银子也无意买金饰,偏在门前大肆嚷闹,敢情是为了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让其同伴入里去查探。”
“查探什么呢?”小莲顺着关新妍的思路琢磨,“应该不是为了劫财,这边露了脸,那边有充足的时间取金银器物却未取,定是别有目的。
会不会是奔着严员外而来?严员外财大势大,无意间得罪的人必然不少,兴许是来寻仇的呢。”
“尚未可知!”
两人说话间已坐进马车,却不急着走,双双盯着荣尚楼的出口方向,等了一会儿,小莲隐含担忧说:
“哥,那人会不会不走正门啊?”
“我向掌柜暗示那人是其商业对手派来撬顾客的,掌柜不会对那人下死手,那人也就不必挺而走险翻墙爬院了。”
话音刚落,便见一名白衣男子从尚荣楼门里狼狈慌逃出来,其身后四、五名伙计手拿棍棒追赶,男子跑到街心,左右张望一眼,仓惶向右奔去。
看清那人的面目,关新妍与小莲对视一眼,各自看到对方眼里的惊讶和失望,不约而同深呼吸一口气,闭口不言。
他们看到那人神形猥琐且被打得鼻青脸肿,这副形象实在与想像中复仇者形象相去甚远。
车厢门帘被放下,关新妍吩咐小厮去最近的客栈,马车缓缓前行。
……
从荣尚楼狼狈出逃的男子跑了几条街,甩掉身后追踪的尾巴后,停下身来,猛喘两口大气,随后左右看了看,认准方位后,向一处高低错落的院墙跑去,其身材瘦弱,在嶙峋墙体及缝隙中腾挪翻跃十分轻便。
陆续穿过了好几座院墙来到一处热闹街市上,直奔一座门面挺阔的酒楼而去。上得二楼来,进入一间厢房,里面坐着一男一女,女的正是方才在荣尚楼前闹事的女孩李芊儿,男的刚是一身白衣的萧让。
厢房里二人见来人顶着个猪头而来,怔愣一瞬,随后不约而同肆意大笑。
李芊儿笑痛快后,对着来人大声道:
“我说瞎猫儿,虽然本身长的不怎么样,也用不着这么自作自践呐,哈哈……”
萧让温和道:“怎么,太久未活动,业务生疏了?”
被称作瞎猫儿的男子径直坐到桌旁,自已麻利倒杯水一口闷下去后,这才回应:
“原本,我早就出来了,在门前看了半天热闹,后来,瞧见那平息热闹的男女先后脚进入荣尚楼,料想他们是一伙的,一时好奇便又跟进去了……”
李芊儿骤然打断瞎猫儿的话:“什么男女?”
瞎猫儿看着李芊儿神情一缓,嘴角噙着一丝奇异的笑,淡声道:
“我说抚心姑娘,枉你阅人无数,与人激辩了这许久,竟看不出对方是男是女,看不出对方心怀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