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杨霄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走到卫生间里，打开水龙头，把头埋在冰冷的自来水下，一边洗头一边说道：
“童然，你要记住我们下来的目的是调查交通事故。
牵制那些人的注意力
关于谋杀、学校的线索由颜组长去调查。
而且……”
杨霄三两下洗了头，用毛巾擦干后走出卫生间，继续说道：
“负责尸检的法医很可能只是收了钱。
既然已经可以肯定黄小波死于谋杀，就没有必要去动这个人。
就算我们把法医抓了，也最多查到交警大队这条线索，反而惊动藏在水里的大鱼。
在颜组长查清学校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找出所有涉案人员前，不要轻举妄动。
收拾东西，咱们再去会会交警大队那帮牛鬼蛇神。”
半个小时后杨霄带着童然再次来到交警大队。
杨霄的这次到访与昨天有明显区别。
进出办公楼的交警们主动跟杨霄打招呼。
昨天的那顿酒起作用了。
至少在交警大队大部分人看来杨霄是个性情中人。
杨霄站在一楼过道，看了一眼墙上公示的大队主要干部的照片。
邱伟排在最前面。
后面是教导员和两名副大队长张茂石和孙阳。
还有车管所所长、教导员，以及六个中队的中队长。
这样的交警大队在县里算满员编制。
杨霄把目光落到副大队长孙阳的照片上。
这个副大队长看起来很年轻，最多只有二十来岁，照片夹在一帮中年人中间显得有些乳臭未甘。
杨霄记得昨天去饭店的时候，包括大队长邱伟在内，大多数人对杨霄都很热情，只有这个孙阳似乎在刻意回避跟杨霄接触，酒席间也是邱伟命令，才不情愿地端起酒杯跟杨霄碰了一下。
至于后面他就像是隐形了一样。
今天早上听童然说起，才知道他原来是中途离开了。
“杨主任！”楼梯间的招呼声打断了杨霄的思路，他转头看到张茂石从楼上下来。
张茂石热情地走到杨霄面前，搓着手说道：
“哎哟，实在太不巧啦！
邱大队长今天早上去县公安局开会去了。
杨主任，您要不下午再来？”
开会？
是喝醉酒还没有起来吧！
杨霄没有拆穿张茂石的谎言，说道：
“张大队长，我今天来不是找邱大队长的，是来找你的！”
“找我？”张茂石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为了掩饰脸上慌乱的表情，笑着说道：
“杨主任，大队刚刚接到报警电话，县里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我马上得带人去处理，要不……”
“张大队长，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杨霄不由分说地拉着张茂石的胳膊，走进一楼的一间调解室。
童然坐在张茂石面前，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杨霄与张茂石的谈话。
这阵势像是审讯。
张茂石独自面对杨霄和童然显得有些不自然。
在他看来杨霄昨天晚上喝的酒比在座的任何人都多，今天即便能起来，也得在招待所里休息，没想到一大早就找到交警大队来，把张茂石堵了个正着。
“杨主任，您看这时间……”张茂石抬起手腕，把表亮出来，一脸地着急。
杨霄瞥了一眼张茂石的手表，调侃道：
“Iwc！
张大队长，你这是万国表吧？
可不便宜，基础款商场得卖三四万！
看不出张大队长还是一个这么有品味的人。”
张茂石没想到杨霄一眼就看出他戴的手表品牌，脸瞬间涨得通红，尴尬地拉下衣袖，把手表挡住，解释道：
“这么贵吗？
哎哟，我还真不知道。
这是我爱人送的结婚纪念物，她告诉我就几千块钱。
要知道这么贵，我肯定不会让她买。”
张茂石有些忐忑地偷瞄杨霄，见杨霄没有说什么才放下心来，问道：
“杨主任，关于黄小波的案子您想调查什么，我一定配合。”
童然拿着笔，这个时候才开始记录。
杨霄从案卷里翻出张茂石的笔录，问道：
“张大队长，笔录上说你是第一个赶到车祸现场的。
请你再说说那天的事情。
我看现场照片，那是一个正在施工的封闭路段，应该没有多少机动车在上面行驶吧，黄小波怎么就冲到路基下面去了？”
“谁说不是啊！”张茂石在杨霄和童然面前讲述起2004年第一天的事情，他似乎记得很清楚，讲述的时候没有停顿一下，甚至所说的话跟案卷上的笔录一模一样。
元旦当天，张茂石带领孔涛、蒋家果和另外两名辅警，乘坐一辆警车来到案发路段执勤。
案发路段虽然是封闭中的施工路段，但是很多老百姓为了方便，会骑摩托车冒险从这里经过。
正值元旦佳节，交警大队担心出事。
大队长邱伟命令张茂石前往附近执勤，劝导摩托车绕道。
上午十点，黄小波骑着一辆125出现在张茂石等人的视野中。
据张茂石等人所说，黄小波骑着摩托车在颠簸的路面上歪歪扭扭的行进，一看就像是喝了酒。
孔涛带着一名辅警上前，示意黄小波靠边停车。
黄小波见到交警，没有按照指令靠边，反而调转车头，加大油门想要逃窜。
张茂石等人见状，赶紧带人去追。
黄小波只逃出去一百来米就出事了。
摩托车失控，连人带车一起冲下路基。
路基下是一处陡坡。
道路施工的工程队图方便，把开出的石头直接倾倒在陡坡下，路基下面全都是坚硬的石头。
黄小波从摩托车上摔下来，落到这些石头上，当场就摔得惨不忍睹，脑袋上更是撞了一条大口子，鲜血咕咕地往外冒。
张茂石从石堆中救起黄小波，把他送到州人民医院抢救。
杨霄听着张茂石的讲述，没有打断，直到张茂石讲述完整个交通事故发生的经过，才问道：
“领走黄小波尸体的文件上，有你和新盛女子职业技术学校校长梁文明的签字。
请问张大队长，梁文明是什么时候知道黄小波出事，又是什么时候来到医院的？”
“这……梁校长签字了吗？”张茂石在杨霄面前变得肉眼可见的慌张，愣了一阵才说道：
“对、对了，我想起来了。
我们是在去医院的路上碰上梁校长的。
梁校长知道自己学校的老师出事，跟着一起来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