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暴雨还在继续。
崇礼县城的低洼路段已经出现积水。
环卫工人冒着大雨出现在街道上，撬开堵塞的下水道井盖，让积水流进管道里。
雨夜中一个男人躺着脚步匆匆。
他本来手里拿着伞。
可是因为风太大，雨伞不但挡不了雨水，反而遮挡视线。
他干脆把伞丢掉，冒雨在街道上小跑。
县教育局保卫科的李科长急匆匆地打开家门，他的老婆已经起床，正在厨房给儿子准备早餐。
儿子马上就要高考。
最近一个月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每天早上五点就要起床念书，家长也得跟着早起。
“老李？”李科长的老婆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到丈夫淋成落汤鸡回来，惊讶地问道：
“这大半夜的，你跑出去干什么啦？
单位出什么事……老李，你干什么，儿子还在睡觉呢，你消停点！”
李科长顾不得脱鞋，就要去推儿子房间的门，被老婆拦住，然后在客厅里到处翻找。
“老李，到底出什么事了？”李科长的老婆被他神神叨叨的举动吓到了。
李科长抹了一把头上的雨水，拉着妻子的胳膊问道：
“昨天晚上儿子从学校回来后，出去过吗？”
李科长晚饭的时候在外面喝了酒，晚上八点过被朋友送回家，倒头就睡，直到十二点被保卫科的人从床上拽起来。
儿子的卧室房门一直紧闭。
他一直没有见到儿子。
李科长说老婆真的被吓到了，她摇头说道：
“外面这么大的雨，应该没有吧！
老李，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就好！”李科长紧张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他浑身湿淋淋地坐在凳子上，气喘吁吁地说道：
“教育局进贼啦！
今年的高考试卷被偷，现在公安局正在满城抓人呢！
那个新来的公安局长说偷试卷的可能是高三学生，要调查教育系统的职工家属，谁家有高三学生都得对比指纹！”
“不、不会吧！”李科长的老婆被吓得有些结巴，说道：
“哪、哪个学生有这么大的胆子！
公安局长这、这不是胡搞瞎搞嘛！
他这么搞，影响儿子高考发挥，谁来承担责任啊！”
“哎！”李科长摇头叹息，案子太大了，由县公安局侦办，他这个保卫科长还是跟着局长游家康才死皮赖脸地混了个旁听的位置，根本没有发言的权利。
公安局长刚愎自用，谁的意见都不听。
一口咬定偷卷子的就是学生。
李科长还是不放心，又问道：
“儿子昨天晚上真的没有出去？”
“我……”李科长的老婆被问得犹豫了。
还有两天就高考。
学校为了让学生放松心情，没有安排晚自习。
儿子昨天下午五点就回家了。
他除了吃饭，其余时间都把自己锁在卧室里。
李科长老婆吃了晚饭后就到隔壁邻居家打麻将，直到晚上十二点，保卫科的人咚咚地敲门才散场。
她也不确定儿子晚上有没有出去。
只是主观地以为外面雷雨交加，儿子应该在房间休息，不可能往外面跑。
李科长急得站起来，走到儿子的卧室门边，转动门把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爸！”李建中已经起床，他坐在书桌前，埋头做着卷子，转头看到父亲突然推门进来，吓得赶紧把桌上的卷子藏到书桌下面。
李建中一脸憔悴，像是一晚上没有睡觉，脸上流露出慌乱的表情。
“你手里是什么？”李科长注意到儿子的异常，上前从李建中手里夺过卷子，看到上面清楚的写着“2004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物理”！
这就是失窃的高考试卷！
李科长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卷子，宛如晴天霹雳，差点没有站稳，一头栽倒在地上。
偷高考试卷的不是别人！
就是李建中！
杨霄分析得一点都没有错。
偷高考试卷的人对教育局环境非常熟悉，知道高考试卷存放的位置，李建中的父亲是教育局保卫科科长，就负责试卷的保管，他有作案的条件和动机。
“爸，我……”李建中看到自己的罪行败露，站在父亲面前不知所措地低着头。
啪！
李科长甩手一巴掌扇在儿子的脸上，骂道：
“混蛋！
你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高考试卷是国家机密，你这样干是要坐牢的！”
“老李！”李科长的老婆见儿子被打，赶紧挡在儿子面前，把儿子护在身后，她认为丈夫有点小题大做，吓到儿子了，说道：
“老李，没这么严重吧！
儿子偷试卷是不对，可他没有拿来出手啊！
大不了……大不了把卷子换回去嘛！”
李建中也是一脸的无辜，他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捂着脸嘟囔道：
“爸，我偷卷子的时候没人看到。
只要你和妈不说出去，没有人会发现的。
我想考警察学院，田辽和李子石是少数民族，他们可以再加二十五分，我的分数不够啊！”
啪！
李科长听到李建中的话，推开面前的妻子，甩手又是一巴掌打在儿子的脸上，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儿子的脸，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缓了一阵才说道：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你偷试卷有什么用？
教育局发现试卷被盗，肯定会上报。
到时候就会启用备用试卷。
你偷的就是几张废纸！”
“啊！”李建中听到父亲的话彻底傻眼了。
他只想到偷试卷，没想到高考有应急方案，另外还准备了一套备用试卷。
“爸，现、现在怎么办啊？”李建中慌了神，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白费，说道：
“要、要不听妈的，把卷子还回去吧。
我什么都不记得，还是让我自己考吧。”
李科长失魂落魄地从儿子卧室走出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手里依然死死拽着那张从儿子手里抢来的物理试卷，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太天真啦！
李建中真是太天真啦！
他甚至还想继续参加高考！
李建中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刑法，即便没有造成泄密，也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
纸包不住火的！
公安局已经开始调查内部员工的家属，早晚会查到李建中的身上，到时候……哎，李科长怎么也没有想到，偷高考试卷的居然是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