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中饭,马宗胜便对马母说:
“妈,下午我陪她回趟娘家,就不去地里了。”
这可是马宗胜头一回主动陪白梦瑶回娘家,马母自然赶紧点头答应了,还笑着对马宗胜说:
“宗胜啊,我看梦瑶这次伤了头之后变了,你这次陪她回娘家好好跟她处,早点让她给我怀个大孙子。”
马宗胜的嘴角抽了抽,终是一句话也没说。
他是个孝顺的儿子,不想说出一些让马母伤心的话。所以,他决定到了他和白梦瑶彻底分开的那一天再跟马母摊牌。
马宗胜想到他今天是陪白梦瑶走村串户收鸡蛋的,想了想,从屋里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找出一个背篓,然后拿出绳子,将背篓牢牢绑在自行车后座一侧,然后又在背篓底下垫上一层旧的棉絮,最后在棉絮上面又倒上一层谷壳,这才对白梦瑶说:
“走吧。”
而白梦瑶早已被他这一顿操作给惊呆了,待她明白过来马宗胜这是在为装收购来的鸡蛋做准备时,心里很是感动。
她只想到要去收购鸡蛋,以为自己跟李嫂一样提个篮子装鸡蛋就可以了,却忽略了他们是走东家串西家去一个个地把鸡蛋收上来,如果不做好保护措施,那些一碰就碎的鸡蛋可就损耗巨大。
想通了这一点,白梦瑶再次觉得自己把马宗胜拉入伙的决定是正确的。
“胜哥,还是你想的周到,我都没想得这么周全呢。”
马宗胜刚才所做的一切其实是一个农村人最正常的反应,他很奇怪这些为什么白梦瑶会想不到?她能想到利用乡下和镇上的鸡蛋差价去赚钱,为什么想不到要妥善保管好这些鸡蛋呢?
他想不通,便自动理解为白梦瑶年纪尚小,生活经验不足。
“收鸡蛋的钱带好了吗?”
马宗胜想到白梦瑶到底年轻,所以决定把这最重要的事情再次确定一下,万一他们做好了准备,到了人家家里,数好了鸡蛋,讲好了价格,掏钱的时候突然发现忘记带钱了,那不是很尴尬?
“胜哥,放心吧,钱带着呢。”
白梦瑶用手拍拍放钱的衣袋对马宗胜说。
白梦瑶这两天渐渐适应了九十年代的生活,她明白,在这个时代,没有现金是买不到任何东西的,所以,刚刚回到厢房,她还把自己的压箱钱又揣了二十元在手里。
马宗胜刚才对马母说陪白梦瑶回娘家,其实也不完全是假话,因为白家就在村尾,中间虽然隔着八里路,但他们这一路收过去,肯定是要经过那里的。
再说,这毕竟是白梦瑶想做的第一件正经事,在没有做成功之前,马宗胜决定还是先瞒着比较好,因为他根本不看好这生意能赚到钱,本就是抱着陪她玩票的心思来的。
在他眼里,生意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只有踏踏实实打工或者用力干活,才能实实在在得到回报。
回想他这几年在深圳打工的经历,厂子里管吃管住,每月都按时发工资,他一个月可以挣三百元,除去花销,他手里已经有了一笔不小的存款。
他是准备用这笔钱把家里的房子推了重建的,但马成文和马母都说建房要等到农闲的时候,所以就搁下了。
“梦瑶,你想从哪家开始?”
马宗胜推着车往外走,问白梦瑶。
自白梦瑶重生以来,这还是马宗胜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不,准确地说,这是马宗胜这三个多月以来首次叫她“梦瑶”,因为白梦瑶有原主的记忆,她刚回忆了下,过去他从不曾这样叫过她。
白梦瑶故意装作没注意他的称呼,随后指着离马家最近的几户人家,说:
“咱们就由近及远吧,反正都是要挨家挨户收购的。”
那几户人家就在眼前,马宗胜便没有骑车,只是把车推着,白梦瑶空手跟在后面。
正是午休时间,这几家的男主人大都躺在竹制的凉椅上在大门口午休,而女主人还在厨房和猪圈间忙碌着。
这好像是农村生活的常态,男人们吃了饭就可以万事不管了,可女人们却还要操持家务。
也幸好是女人们这个时间都在家里,所以,白梦瑶才能顺利开展她的鸡蛋收购大计。
他们俩走到第一家,白梦瑶依据原主的记忆,脱口就对着正屋里屋外忙碌的女主人喊:
“张大妈,您忙着呢。”
张大妈自然认识这个嫁到马家才三个月,却搅得附近几户人家都不安宁的白梦瑶,本不想理她,但见他后面跟着马宗胜,又见白梦瑶似乎变了个人一样,收拾得有模有样,除了额头上的伤疤还有些碍眼,竟是个模样俊俏的小媳妇。
此时,这个白梦瑶正一脸堆笑的望着她。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张大妈便也笑着答应:
“这不是宗胜媳妇和宗胜吗,你们俩怎么过来了?”
“张大妈,我想问问您家有没有鸡蛋卖啊?我想收购鸡蛋,免得大家伙为了几个鸡蛋还要亲自跑到镇上去卖。”
白梦瑶明明是想赚鸡蛋的差价,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在替村子里的人着想。
张大妈听了心里熨贴,便说:
“你今儿也算来得巧了,我刚攒了几十个,正愁没时间拿去卖呢,既然你收,那就卖给你,你收多少钱一个?”
白梦瑶问:
“张大妈,您平时卖给别人什么价?”
由于是第一桩买卖,白梦瑶想把对方的底价探清楚了再说。
“最近几个月他们都是收的一毛一,有时候也一毛二。”张大妈是个实在人,没有说假话。
白梦瑶便说:
“张大妈,只要您的鸡蛋新鲜,我也按这个价格收。”
张大妈听了也没有了顾虑,进屋就端出一个盛鸡蛋的坛子出来开始数鸡蛋。
就这样,白梦瑶首次收购鸡蛋便成功了。
她以每个鸡蛋一毛二的价格收了三十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