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阴阳一家
水清鱼读月,山静鸟谈天。
此刻的昆明池,游人尽散,天籁悠扬。湖面水月交融,正是一天之中最美的时刻。
纪能摸了摸新得的肚脐眼儿,觉得这玩意儿确实很新奇。有了它,加之神识的作用,他甚至感知到他娘纪湜在不久前肯定也来到过这里,就站在石鲸的头部位置。纪能不觉也走到近前,伸出手摸了摸石鲸的头。石鲸的头,摸的人多了,变得光滑锃亮。一股清凉的感觉瞬间传导到纪能全身,不由得凝神静气起来。嗯?纪能觉察到身上竟然在自己不知不觉中多了很多东西。这还了得?连忙神识内视。
识海内“《允集》法库”还在闪烁着金光,那光犹如朝晖泼洒在水面上泛出的色泽。仔细一看,《允集》多了两篇:一篇是用水文所写,名曰——天水道则,另一篇则像是更古老的象形文字,镌刻了三个字——大炁经,此外空无一物。
纪能全神贯注于这两个多出来的篇章,丝毫不觉得此刻自己的识海和炁海早已波涛汹涌。灵气沿全身经脉自行运转三个大周天之后,纪能炁海水汽蒸腾,像是一口滚开的大锅。修为瞬间飙升到练气八层。识海中云箓起伏,金符涌动。李抬头子压制纪能神识的青莲封印都有了些许松动。
大道神鼎高悬炁海,一位白衣道士和一位玄衣道姑正在鼎内争吵。白胖老道正脸红脖子粗,嘴里骂骂叨叨。我特么活了十元十会,从未杀过生,你非要逼我杀一个结丹小杂碎,这不是强人所难又是啥?玄衣道姑闻言怒不可遏,去你奶奶个腿儿吧,谁非逼着你出手杀他了,我要出手为啥你不让?你懂个大辣子啊?!啥都我们替他做,他咋成长。该经历的你必须要让他自己去经历。一个结丹小杂碎他都搞不定,还能指望他啥呀?
玄衣道姑被噎得打了个饱嗝一样,更加暴怒起来。我气的是你的态度,我看你特么是支棱起来了是吧?跟老娘说话,能不能有点尊卑大小,会不会温柔点儿?
嘘!白胖老道对着玄衣道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捏着嗓子说,那小子来了,别吵了,别让他笑话咱两。
不吵也行,我有两个方案可以结束这场争吵。A,要么我们都承认是我对了。我选b,bbb!。白胖老道慌忙不跌插话道。b是,要么我们都承认是你错了。
我尼玛!白胖老道差点被憋得一口气没上来。有道理,就按你的方案办,我都认!赶紧闭嘴啊,他来了。
神识所化的纪能进得道炁鼎来,当胸抱拳,朗声说道:二位仙人,在我体内争吵,让我心神不宁,失手打碎了祖传秘宝,这可如何是好啊?上来就讹,都懒得铺垫一下,这样真的好么?胖老道吹起胡子瞪起眼走到纪能近前,沙包大的拳头高高举起,在下落即将砸到纪能头顶时却变成宽厚的手掌在头顶抚摸起来。教我点儿仙法,这事儿翻篇儿。纪能撅起嘴不依不饶。炁母呀,这娃娃不厚道呀!玄衣道姑也走了上来,笑眯眯盯着纪能。
鼎内某处。一只豁牙漏齿的破陶碗漂了过来。纪能揉揉眼睛,仔细一看,一位体态丰盈凤冠璀璨罗衣华琚步履轻盈的中年美妇,一手托着破陶碗,一手藏在广袖,向他款款走来。
只一招手,李抬头子给纪能练气期修炼用的《咱老李很正——经》就被摄了过来。这小家伙倒是个天才,也算有心了。这本《太玄经》确是练气期最好的仙法了,想不到在这末法之地居然被他给留存下来,还有所增益进近。不过,对于你来说,光修炼《太玄经》还不够,我给你那篇《大炁经》,你可要上心,勤加修炼,才有可能登顶啊。
《允集篇》里的《大炁经》飘然而至。还不见过元天圣母?胖老道慈爱的目光盯着纪能。纪能有点儿木。这趟昆明池之行,体内多了两位道仙不说,还多了一位圣母。晚辈拜见前辈,纪能躬身施礼。好好好,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了。玄衣道姑一听也铃铃笑了起来。还真的是欸!您是炁母,那家伙是天地间第一缕阳气,我是第一缕阴气。这小家伙是阴阳二气冲和所生。我们都是老炁家的嘿嘿,我们就是祖孙三代嘛。
纪能听得云里雾里。元天圣母走到纪能近前,也伸出葱葱玉手摸了摸纪能的脸蛋儿。此前你因炁而生,现在你为人而活,未来我相信你一定会修成真正的人!纪能似有所悟,这位阿姨所说很可能跟他今天拥有了自己的肚脐眼儿有关。
既然是一家人,咱就不说两家话。我这道炁鼎就是咱的家,欢迎回家!纪能相信自己神魂甚至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传来的亲和感,也就稍微放下点戒备。这还像话!白胖老道走过来拍了拍纪能的肩膀。我叫阳不死,她叫阴不生。我们从你出生的那刻就来到你身上了。还记得你屁股上的两颗痣吧。没错,那就是我两。我是红痣,她是黑痣。纪能下意识摸了摸屁股,果然屁股上的两颗痣不见了。屁股终于不那么出众,像个正经屁股了。这让纪能很是高兴。阳前辈,在我屁股上呆了那么久,您二位总得表示表示吧。
你小子,雁过拔毛、针尖削铁、蚊腿刮肉啊!还真是那个呀!阳不死给纪能竖起了大拇哥。罢了,我这有天阳三式,姑且先传给你吧。看好了!白胖老道忽然张大鼻孔,道炁鼎中海量的灵气瞬息一空,纪能神识外放,只见阳光夺目刺眼,向自己奔来。道炁鼎中,白胖老道嘴里念念有词——万古如长夜,看我放光芒!第一式:三阳开泰!纪能摆出和老道一样的姿势,右手掌中竟然出现了三轮小太阳,正作势欲发。白胖老道一撇嘴,第二式:九九重阳!午夜的昆明池上空亮如白昼,阳光普照下,站在石鲸旁边的纪能金光耀体。道炁鼎中,纪能依旧照猫画虎,手掌上九颗太阳滴溜溜乱转。
白胖老道大惊失色,无量天呐了个尊。我还就不信了,第三式:天下咸阳!
太阳内核,九只三足金乌迅速合体。奶奶的,谁在修炼邪门功法,把我太阳能都吸光了。不撑爆你我他娘的就是黑老鸹!金乌神识随着一缕阳光来到纪能所在。纪能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瞬间气化,就要随风消散。完犊子了,纪能心想。练什么鸟天阳仙法,这下好了,把自己练挂了。正在这时,鼎中玄衣道姑破口大骂,滚回去!纪能的身体表面,忽然间雪虐冰饕,一股极度幽暗凄冷的气息逼迫金乌神识瞬间逃回太阳。天地间何时出此大妖?这还了得?!金乌气的直跺脚,却心知不敌,也只好偃旗息鼓不再吭声了。
鼎中纪能明白是道姑救了自己一命。不由向道姑点头致谢!白胖老道瞬间收了功法,我这争强好胜的心就修不好了!惭愧惭愧呀。这第三式天下咸阳,切不可在地球上施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切记切记!就是将来你到了深宇广宙之中,不到万不得已,也轻易不要动用此招,太过有违天和呀!纪能听闻,连忙向老道深施一礼,前辈,小子记住了。
一把年纪了,跟孩子一般见识,你也真是白活了。玄衣道姑瞥了一眼老道,老道缩脖耸肩没敢作声。他那招什么鸟天下咸阳,也就是能量在数量上的无限叠加而已,算不得高明。看我的九阴真经,才是诸天第一仙法!道姑一声轻叱,鼎内仿似变成九幽地府,阴风怒号,怨气排空。纪能有一种无底沉沦的感觉,这让他感受非常不好。识海灵光乍现,想起阳不死刚刚教给他的那招天下咸阳来。念与意生,身随法动。刚刚黑下来的午夜又一次亮如白昼。太阳中的金乌跳脚大骂,你奶奶的大勾子滴,没完没了了是吧?!小崽子,你千万祈祷将来别落在我手里,我弄不死你!
纪能不知道的是:阴阳界两大绝顶仙法在他体内正左冲右撞,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处在爆灭边缘。鲜血不要命似的从纪能体表每一个空隙中仓皇逃窜向外激射而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元天圣母猛喊一声《大炁经》!纪能当即心领神会,按照《大炁经》行功法要运转起来。阴阳两股能量在《大炁经》的调和下,逐渐缓和平复。胡闹!圣母对阳不死和阴不生大吼道,一个练气期的孩子,你们这是想要害死他嘛?二人不敢抬头,羞愧难当,后怕连连。炁母越骂越气,险些动起手来。
此刻,鼎内神识纪能和石鲸边的纪能都盘膝正坐,老僧入定一般。没有理会炁母对道士和道姑的训斥。刚才再一次死里逃生,让纪能也心有余悸。但在那生死一瞬间,阴阳二炁在《大炁经》的调和下居然相互缠绕,彼此融合,高速旋转中,形成了一个固定的螺旋形态。这个样态在纪能脑海中烙印下来,让他印象深刻。不知不觉中,纪能感到自己的精血神气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全面增扩容升。阴阳功法撕裂之伤瞬间完好如初。
因祸得福。谁也没想到,在三大顶级仙法的加持下,鬼使神差的,居然让纪能悟出了更加顶级的疗伤仙法。就叫你《万象融生》吧。纪能嗫嚅这对自己说道。
我走呀,跟着你们又操心又来气,减我寿元呐。元天圣母说完立即从纪能道炁鼎中消失不见。那个啥,小能哥呀,我们两也回去了。刚才是我们不好,你多多保重啊!白胖道士和玄衣道姑又变成了一双筷子。筷子自行飞到纪能头顶,刚好插在发髻上。远远望去,纪能看起来像是一个很是聪慧伶俐的小道童了。
这正是——
欲摘日月钓春秋,
误入阴阳万事休。
石鲸鳞甲秋风动,
万象融生高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