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无意举办罗天大醮,吃人家嘴短嘛。楼观台的百姓没少给我送吃的。赶上灾年,他们就张罗祭天,请我做主祭。
祭天仪式完成的当晚,我正在榻上打坐。正在恍惚若有神之际,一条红线绳突然落在我腿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段话:命运天索,可打命运之结,可串命运之链,可张命运之网。
我当即摸索着红线绳,希望能发现牠的神奇,找到使用的方法。我刚一搭手,线绳就给我脑海中展现了一个场景。
一个白雪皑皑的冬日午后。一位妇人背着一个婴儿,来到一处偏僻简陋的坟茔,祭奠他的亲人。烧纸、磕头、诉说之后,妇人打开了墓碑,从一个盒子里抽出了这条红线绳。当时,就给她背后的婴儿拴在脚脖子上,作为脚链。随即又赶紧摘了下来,嘴里喃喃叫着“一索”。
然后,我看到那个婴儿不知为何从妇人背上爬了出去,也来到墓碑前,找到了一块没有烧尽的木炭,攥在手里。
就在这时,我看到墓碑上像是划过一道闪电,现出几行字迹。写的是:
诸神处罚西西弗不停地把一块巨石推向山顶,而石头由于自身的重量又滚下山去。诸神认为再也没有比进行这种无效无望的劳动更为严厉的惩罚了。
看到这里,我明白了。我已通过这条命运天索,与那婴儿打上了命运之结,串起了命运之链,织成了命运之网。
嗯,从你的眼神我能看出来,你猜的没错。那个婴儿,就是你,纪能。
得到天启后,我匆忙赶回来。一路上,我也基本想清楚了,我制定了三个计划:
第一个是:邀请倏忽二帝,用大神通法力,给无忧岛布下结界,防止玄雾外溢。你来时所经过的雾海还有那片迷乱森林,都是用来困住玄雾,防止牠外逃祸乱外界的。
第二个是:我要立即着手设定严格的岛主继承制度,保证一直能有人和玄雾对抗,直到初代玄雾也就是墨子牠的寿命耗尽,自行消散那天。
我心里门儿清,我和庄周都不是当一个好岛主的料,不够阴狠毒辣,不会权谋诡术。所以,我决定要从外界,通过命运天索的帮助,寻找岛主继承人的最优人选。选定后,给他们打上命运之结,然后召唤上岛。
你们,就是这样来到这里的。但你身上没有命运之结。我没敢给你打!我给我自己打了一个,只是为了探测天意,看能否吸引你来到这里。尽管,这意味着,我将终生被你操控,但我想,这是一个值得冐的险。
现在看来,这是我毕生所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了。
第三个是:我要组建一个暗中的力量,来惩处欲望愈加膨胀的无忧岛万灵,同时也代我管理这些召唤上来的诸天生灵。
这个组织叫“墨者”,是的,我是替墨翟遗憾,有纪念他的意思在里边。没有墨翟的偶然掉下去,变成玄雾,因为混沌大帝辞世,无相石破碎,而导致的灵光即将泄尽而灭世,这样的危机,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解决。这天一大陆,这无忧岛也早就不复存在了。
你所遇到的无妄城庞涓城主,徐君房舵主和巨子田襄,都是这个组织的人。
就在我秘密成立“墨者”组织的时候,杨朱和他的弟子门生,也成立了一个组织,叫“扬言教”,初衷是发扬光大杨朱的学术理论思想。经过多年运转,却变成了无忧岛那些阴谋家意图推翻我的爪牙。
我私藏了点小心思,没有断然灭绝这个“扬言教”,是想用其来平衡一下我所成立的“墨者”组织。两家对立,都无法一家独大。这利于我居中权衡。
可能是老天对我的惩罚。自从我把女儿推下5号池献祭后,无忧岛上的女人再也生不出孩子了。
不管是我成立的“墨者”组织也好,还是杨朱成立的“扬言教”也罢,我们都坚信一个理论,那就是其中的成员,最好从小就吸收进来,便于教育、培养,忠诚度高。那些半路进来的,尤其是召唤来的外来者,会带来很多变数,实在不便管理。
所以,我们一旦发现有婴儿或年龄较小的儿童,就会请到我们的最高学府——无忧学宫,由巨子或副教主级别的人来亲自教导。
你的义子纪绝,就是这样被我们请去了。
啊!!!啊!!!啊!!!
纪能发出三声狂叫。
受老子讲述的刺激,加上体内三尊小鼎正在完成最后的蜕变,即将诞生带来的剧痛,纪能终于忍受不住,大叫起来。
倏忽二帝,赶紧靠上前来,不要命似的给纪能输入大量灵力。纪能叫的声越大,这二位输入的越给力。
老子赶忙上前,“二位大帝,使不得,使不得呀。您二位大帝修为,这样下去,纪能小友怕是要爆体而亡啊,又将重蹈混沌大帝的覆辙。”
“我擦!放屁带出屎——大意了”。红袍武士忽帝一脸讪笑,赶紧收手。
“卧槽!吃一堑,我长毛了啊?!”青衫书生也赶紧收手。
“我艹,你们两个老六,这是真的要整死我啊!”纪能满面红光,拍了拍倏忽二帝,调笑道。
三鼎生,九鼎成。纪能刚刚的疼痛像是装的一样,立即就活蹦乱跳起来。
此刻,纪能体内识海中,却乱成了一锅粥。
突然一下子又来了三个小老弟儿,此前的哥六个按照老规矩,那得给这小哥三上一课,立立规矩。
生于脊中穴肝脏的小鼎,像是一团迷雾,虚虚实实,能感知到牠存在,却好像看不清、摸不着一般。但这个小鼎,性格比较温顺,很是听话。
生于肾脏悬枢穴的小鼎,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样,但性格却也出奇的温顺,乖乖听训。
只有生于肺脏太渊穴的小鼎,好像锻造失败的残次品,三扁四不圆的,却是个二愣子,根本不鸟那哥六个。你训他一句,他回骂你八句。
好说不中,只好动武。在老大道炁鼎的带领下,哥六个把这个二球小鼎团团围住。都撸胳膊挽袖子,想大展身手,好好修理牠一番。谁知,这个小鼎可不是软柿子。三下五除二,就把六个小鼎放翻在地,一个个打的抱头鼠窜,不断告饶。
纪能感知到体内的暴乱,只好暂且放下询问老子,神识内视。
“放肆!住手!”纪能大喝一声。
除了战力报表的小鼎,其他八个小鼎都乖乖站定,低下头,等这挨训。只有这个小鼎,竟主动飞到纪能面前,怒气不减,好像还要出手的样子。
纪能向小鼎轻吹一口气,立马立定不再挣扎反抗了。纪能招手,把另外两个新生的小鼎也都叫到跟前。经过了解,纪能咳嗽一下,沉声说道:你,老七,生于脊中穴,就叫你太虚鼎;你,老八,生于悬枢穴,就叫你原力鼎;你,老疙瘩,生于太渊穴,生性顽劣,好勇争强,就叫你斗战鼎吧。
我就一个要求,你们弟兄九个,不许私斗。要和睦相处!能做到不?
能!八鼎回答声音洪亮,只有老九哼哼唧唧。
见状,纪能手里托起三枚九相石。
我再问一遍,能做到不?
能!这次,齐整!斗战鼎望着纪能手中的九相石,声音震天,恐怕纪能听不到。
说好了,不管是谁,胆敢对兄弟动手,我直接把你炼化于虚无,哪来哪去。
勿谓言之不预!
说罢,纪能退出体内,来到老子近前,高声喝问——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能救混沌大帝,为啥?”
这正是——
三千仞处看尘世,一斗酒酣增剧谈。
萧瑟清秋风转北,无忧斜日雁归南。
灯残老殿僧思睡,果坠寒林鸟未贪。
迷恋光阴倏忽外,愿与混沌入烟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