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岛,一瞬之间变晴朗,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人们突然发现,原来这个世界周边都是蔚蓝色的大海。站在海边的礁石上,仔细向海里看去,海水竟然是墨绿色,而不是远远望去的纯真的蓝,这种绿,让人们觉得大海,太过神秘莫测。
还有那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树木们都长得很好。叶子绿得很认真,树干长得很负责,都高大无比,直插云霄。
而天上的云,东一块西一块的,在树冠上与阳光毫无顾忌地嬉戏玩耍。
阳光!
对,那就是阳光!
无忧岛终于被自己的阳光照耀得活了起来。
城市、森林、河流、菜园子,花鸟鱼虫,还有人们和野兽,似乎都在此刻活了起来。
???????
没人知道,为什么一切都突然活了,就像没人知道,过去的一切为什么都死气沉沉一样。
然而,此刻站在九渊石台上的纪能知道为什么无忧岛活了。
混沌珠吃饱了,纪能的肚脐眼儿不动也不疼了。
吞天碗也吃饱了,在飞进纪能体内之前犹豫了一下,悬停在纪能眼前,晃来晃去。纪能不知道牠要干嘛或者要对刚才凶猛的进食表达些什么感受,只是以为牠在跟自己嘚瑟。于是,纪能嘟了一下嘴巴,意思是你赶紧回去,别嘚瑟了。
谁知,吞天碗突然大放毫光,蹭的一下,倒扣在纪能的嘴巴上。
纪能呜呜几声,赶紧用双手扣住吞天碗的碗沿儿,却早已无济于事。吞天碗已经和纪能的嘴合二为一了。
纪能伸出右手,张开手掌,看了看手心,忽然几个大巴掌狠狠拍在嘴上。
他并没有听到预料中瓷器或者陶器清脆或沉闷的声音,只是啪啪几声,那是嘴唇在手掌攻击之下,理应发出的声音。
扇了几巴掌,纪能感觉到了疼痛。连忙趴在石台上,伸长脖子,看九渊7号池水中的倒影。嘴巴,还是原来的嘴巴,毫无变化。不是香肠嘴,也没变成兔唇嘴。纪能不再管嘴的事儿了,盘坐在石台上,迅速进入打坐入定状态。
梅念雪抱着纪绝,孔德彪、王旭朝、朱硬来、羊顶天、牛不愤、方大招、伏波、横海,胡不归、蚣蝮、蒙渟苇,祝觋和苍苗兄妹,还有四只异虫,四块蓝水晶以及南北斗星阵的四红四蓝八人,全部围在纪能四周,给他护法。
倏忽二帝、老子、庄子盘坐在石台半空,用大法力撑起四重结界护罩,把纪能一众人等保护在石台之上。
纪能紧闭双眼,猛然一个吐纳,混沌珠从肚脐眼儿飞了出来。纪能十指连弹,十滴指尖血滴落在混沌珠上。
混沌珠发出暗夜里老牛反刍的声音,这是一种草料与唾液杂糅的含混不清的声音。确是混沌珠,对混沌大帝神魂的最好召唤。
魂兮归来,伤塞北!
湛湛江水兮,上有枫。
目极千里兮,伤春心。
魂兮归来,哀江南!
一丝丝微弱的光线和气体,从无忧岛的天空、大地、山川、河流,从花鸟鱼虫、飞禽走兽,从大人孩子、各色生灵中,丝丝缕缕、时断时续,向着混沌珠姗姗飘来。
混沌珠继续高速旋转,却发出火箭发动机一般的嗡鸣声。纪能与混沌珠早已感应一体,是以他知道,这是要凝聚混沌大帝的血肉骨骼和身躯了。
被称为心湖的玄雾海,化作一颗闳然搏动的心脏,被混沌珠吸入;
山石土壤,在混沌珠内凝聚成皮肤肌肉;
天一大陆上的河流湖泊化作血液,被混沌珠吸纳后,其表面肉眼可见,血脉贲张起来;
日精月华,被混沌珠吸了进来,化成混沌双眼;
混沌珠内,再次上演风云际会,雷声隆隆。那是混沌大帝的呼吸和鼾声。
老子和庄子狠狠摁住倏忽二帝,不让乱动。感知到混沌大哥的气息,二人疯了一般就要摘走悬停在纪能面前的混沌珠。
纪能丝毫不为所动,嘴角微微含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鼻翼翕动,整个无忧岛残余的玄雾能量,终于被纪能彻底吸收殆尽。
混沌珠终于停了下来,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也不再有一丝抖动。就乖乖悬停在纪能面前。
纪能神识透视进去,只见一个双层的空心球在混沌珠内静静沉浮着。空心球内一点点微量液体里面,似乎有着细胞一样的微粒在一张一翕。
混沌珠怀孕了?
这是一颗受精卵?
混沌大帝变成了一个胚胎?
纪能惊讶得喃喃自语道,出于好奇,纪能再次凝神细瞧,这空心球却又变成一团混沌不清的事物,恍恍惚惚,似有若无。
纪能会心一笑,他知道——
一个崭新的生命,开始了!
???????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
四重防护罩轰然破碎。
倏忽二帝,挣脱了老子和庄子的困押,瞬间来到纪能面前,伸手就要把已悬停不动的混沌珠拿走。
纪能一动不动,也不睁眼,也不说话,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倏忽二帝来抢夺混沌珠一样。
从开始的两只手,到后来的四只手一起攥紧混沌珠。
奇怪的是,两位大帝级人物,全力抢夺,那混沌珠却纹丝不动。
红袍武士和青衫书生,此刻均已脸红脖子粗,喘着粗气,吱哇乱叫。却仍旧无济于事。混沌珠无动于衷,就静静悬浮在那里。
终于,倏忽二帝像是突然灵醒了。双双跪倒在纪能面前:“纪能小友,看在我兄弟二人对大哥一片赤胆真情份儿上,就成全我们吧。求你,把混沌大哥还给我们!”
“装傻充楞!暗藏祸心!”纪能突然发出洪钟大吕般的声音,两只耳朵竟然无风自动,喷出两道电光,射向倏忽二帝。“既然你两想要炼化混沌晋级‘天倪境’,我就替混沌收了你们,助我筑基!”
说完,两道电光飞入倏忽二帝体内。立时,倏忽二帝也变作两道电光,重又回到纪能双耳之中。
“哈哈,混沌耳根子软,受你们假仁义蛊惑,吃你们虚情假意那一套!你能爷可不惯你们毛病,就当我耳朵吧。”
老子和庄子瞪大双眼,张开大嘴,像是被震惊了的两个傻瓜,愣在原地。过了许久,才想起重新凝聚起灵力护罩。这才互相看了一眼,赶紧又紧紧闭上,装作啥也没看见。
纪能摸了摸耳朵,又摸了摸肚皮,看着眼前的混沌珠,“你,就这样呆在这里么?”
混沌珠赶紧左右抖动起来,像是在摇头极力否认纪能的诘问。然后化作流光,消失在纪能体内。
却不再去肚脐眼儿位置,而是飞进了逍遥界,进入到扶木底下那块世界基石之中。
纪能没再搭理牠,一声呼哨,纵身而起,飞到九渊上空。猛然睁开双眼。
一时间,整个九渊上空,雷鸣电闪,各种辉光杂乱扫射。
纪能大喝一声:
九渊!入眼!
这正是——
开天辟地君真健,
说项依刘我大雄。
夺席谈经非五鹿,
无车弹铗怨冯灌。
头颅早悔平生贱,
肝胆宁存一寸丹!
安得南征驰捷报,
分湖便是子陵滩。
【柳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