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航，泰州人，23岁，泰州艺术学院音乐专业三年级学生，单亲家庭。
辅导员依林默的要求调出李航的信息资料，站在一旁难掩焦虑不安，“警官，我学生到底怎么了？”
林默仔细看着那张照片，脑海里想着监控里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出租车司机。
“哦，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事情想要了解一下，和他可能无关。”他看向辅导员，“麻烦把他的信息打印一份给我。”
辅导员打印资料，但还是难免担心，林默从打印机口拿走那两张纸，“只是有一些事想要从侧面印证一下，请你对我们来过的事保密，在确定之前不要告诉他，免得学生有什么心理负担，也免得给学校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哦，好的好的，我明白。”辅导员忙不迭地应道。
“谢谢。”林默拿出手机递给她，“麻烦留个联系方式，可能之后还有些情况要向你了解。”
手机被递过来，林默随即拨了过去，打通后他挂断，朝辅导员微微颔首，“好，麻烦了。”说着就转身离开。
他一出办公室的门径直左拐朝电梯处走去。
闻山靠在墙柱上眼错不开地盯着他看，“就知道你肯定不会等我，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在去电梯的必经之路守株待兔。”
林默额角青筋直跳，他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打电话到了李仕明那里，开口就问：“你们怎么把闻山放了？”
李仕明怔愣了一瞬，臭小子，他质问谁呢？当即语气也没好到哪儿去，“连夜审连夜核实，没有确凿证据你要一直关着他吗？人家走之前还投诉了你。”
林默不在乎被不被投诉，可是他对李仕明的话又无法反驳。
良久，他似乎冷静了下来，“我知道了。”
说着不理会闻山，径直上前去按电梯，闻山在他关电梯门之前慌忙窜进去，趁着撞他的肩膀的时候瞥了一眼他手里纸。
“林警官生气了？”
“那你打我打得这么狠，我投诉你一次怎么了？我要不投诉你都对不起我‘杀父仇人的儿子’这个身份。”
杀父仇人的儿子。
这几个字就像刺一样扎在林默的心脏上，哽在喉咙间。
每次听到，哪怕是见到闻山，他心里都极度的不舒服。
可闻山呢，随口说起来就跟戏言一样轻松自在。
他还在他耳边聒噪不停，“哎，那矿泉水你喝了吗？和一两块钱的比起来味道怎么样？”
林默面无表情，“扔了。”
“扔了！”闻山顿时跳脚炸毛，“你就是用来洗脚也行啊，你扔了干什么，有你这么败家的吗？你知不知道非洲的孩子连喝到一口干净的水都很困难，你呢？1495一瓶的水说扔就扔！”
电梯门打开，林默迈脚走了出去。
闻山依旧追着不依不饶，“林警官，你这是暴殄天物！”
林默被扰得烦不胜烦，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闻山没收住脚，两人差点撞到一起。
林默皱眉。
闻山立即向后退了一步。
“那样贵重的东西送过来就是贿赂品。”林默说，他转身继续往前走，闻山立即跟上，“贿赂？那我贿赂你你当我的保护伞好……”不、好？
“闻山！”林默猛地转身，神情阴云密布，电闪雷鸣，吓人得很。
他狠狠地瞪着了闻山一眼，“别跟着我。”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这栋楼，闻山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没有去追。
……
艺术学院图书馆外有一片湖，湖里种着荷花，湖边广场有几个学生正坐着聊天，青春又艺术的氛围中突然插进一张很不和谐的脸。
那脸还有点红肿。
闻山已然和人家打成一片，“你们学校举办音乐剧的时候多吗？”
一个男生回答，“挺多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学生自己组织，也是为了锻炼舞台感，让观众检验检验自己学得怎么样。”
“音乐剧我挺喜欢看，但我是校外人员，你们要是都得看门票进去，那像我这样的蹭都不能蹭。”
黑长直的女生回答，“怎么可能每次都弄门票？学生自发组织的一般都不会弄门票，很麻烦的，就是把时间和地点在官方公众号和群里通知一声，谁想来看就来看。”
不过这样做也有问题，那就是人可能很多，也可能很少。
除非辅导员说看这玩意也算是修课外讲座学分，那可能就争着抢着去看了，即使不爱看的也得去打卡看。
“什么级别的音乐剧才会设置门票？”
“学校老师联合外面剧院的，或者是已经毕业在外面闯出名头回来办汇演的，像这种为了控制人数才会要门票。”
“我邻居家有个男孩，叫李航，也是这个学校的，他好像也很喜欢音乐剧。之前差点把门票弄丢了，找得那个急。”
闻山抛出诱饵。
但能得到准确信息的希望渺茫。
果然，几人陷入了片刻的迷茫，“李航……”
“李航！”一个女生激动地站了起来，“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在学校里征集过几次捐款的李航学长？对了，他妈妈怎么样了？”
闻山微愣，眼神变得有些伤感，“不，不太好，总之就是看着好像有点起色，但又好像没好多少。”
“唉，也是，肝癌晚期……”
“觉得他挺可怜的，只有妈妈，但妈妈却得了肝癌。”女生无不惋惜，“其实他挺有才华的，听说他还是学校里音乐剧剧社的编导，只是后来就没精力去管这些事了。不过，重要的音乐剧他还是会来看的。”
最边上的卷发眼镜男生突然说道：“今晚就有，他应该也会来看吧。”他看向闻山，似乎是在和他确定。
闻山微微点头，“应该会。今晚的音乐剧也要门票吗？”
“要，票在昨天就已经抢完了。”
闻山很是可惜地仰天长叹，“不是吧，我还想蹭蹭呢。什么剧目？几点开始？在哪儿？我花钱买门票可以不？”
“《后妈茶话会》，六点半开始，在东门旁边的演艺厅。花钱买门票，不、可、以！”黑长直发的女生一一回答，然后冲他摆了摆食指。
“啊？”
他的样子太过滑稽，几人忍不住笑起来。
“你们学校也太过分了吧，连花钱买门票都不可以。”
“门票是免费的，但大家都是凭手速抢到的，这可不是金钱能衡量的。”卷发男生笑着说道。
“错！”闻山决定给几个单纯学生灌点现实毒鸡汤，“但凡用钱不能衡量的东西，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钱还不够多啊！”
“切～”
切什么切，他说的是实话。
就这帮小屁孩，太天真太单纯太白痴，还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
门票是免费的，那免费的拿了也不算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