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鲤鱼：“我虽然几乎不和人类交流，但不是真的一无所知。”
“我终究活了好几千年了，也从偷听来的星星点点的消息碎片中，拼凑出了人类修行者世界的基本模样。”
“我现在的实力，按照你们人类的修行体系，大致是通玄中期的实力，至于观察你的手段就很简单了。”
“你们人类即使收敛气息，在水流中移动的时候也会留下极为细微的痕迹。”
“这些痕迹你们人类感知不到，但在以控水为本能的水族灵兽，尤其是开启了智慧的我面前，其实是非常显眼的。”
徐小枫好奇道：“这沧澜海除了你，还有别的通玄灵兽吗？”
大鲤鱼：“当然有，但是不多，一共也就四只。”
“而且除了我，另外三个全都没有开启智慧。”
“唉，我们灵兽虽然族群繁杂且庞大，但可比你们人类修行起来困难多了，其中诞生智慧的更是少之又少。”
想了想，徐小枫突然问道：“沧澜国灵气这么少，你怎么可能突破到通玄境？难道是因为沧澜石？”
大鲤鱼听得直摇头：“所谓通玄境，那是你们人类自己的叫法……”
“都是吸纳灵气，强大自身，有谁规定灵兽必须要按照你们人类的修行方式来？”
“至于灵气，沧澜国虽然灵石矿脉不多，但是海底还是有一些能偶尔喷发灵气的位置的。”
“你们人类找不到，但我们海洋灵兽却能轻易发现。这或许就是你们口中的天道，留给我们灵兽的修行机会吧。”
徐小枫闻言，对大鲤鱼试探着问道：“那你刚才说的合作，是指什么呢？”
鲤鱼：“深入，并探索疯狂海域！”
徐小枫懵圈了。
不是，好端端的，这鲤鱼怎么会想着往疯狂海域跑？
作为通玄级海洋灵兽，疯狂海域的危险对方绝对比他自己了解多了。
“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徐小枫委婉劝道：“别说进入那片海域，就算只是靠近，也会受到影响，容易发疯发狂。”
“去那儿不等于直接送死吗？”
鲤鱼回道：“也不能这么说，进入疯狂海域，也不一定就会发疯，或者直接死亡。”
“根据我这些年的观察，还是有一些灵兽进入后能安全退出来的，只不过概率比较小就是了。”
徐小枫牙疼道：“这概率恐怕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了吧？”
“我劝你也别去，万一真的栽到里面，那就全完了。”
鲤鱼摇了摇鱼头，坚持道：“疯狂海域我是一定会去的！我已经准备很久了，不会轻易放弃。”
徐小枫奇怪问道：“为什么？你去疯狂海域，到底有什么目的？”
大鲤鱼闻言，蓝色的鱼眼突然闪过一缕暗淡。
一阵沉默，它才低声道：“我想去探究疯狂海域的真面目，想查清它令海洋灵兽和修行者发疯发狂的根本原因。”
“几十万年了，无数诞生智慧的海洋灵兽一批批死在疯狂海域的爆发中，甚至如同我一样通玄级的也没能逃掉……”
“我想让我那些有智慧的同伴们摆脱这样的悲惨命运！”
“所以，主动去探索疯狂海域，搞清它的本质，就是唯一的选择。”
“如今，我已经是海洋灵兽中最强的一个。在这种事情面前，我理应当仁不让地站出来。”
徐小枫很是钦佩，但却面色古怪道：“听你的意思，那些没有智慧的海洋灵兽，你不认为它们是你的同伴？”
大鲤鱼点了点头：“当然不是！这一点上我们智慧灵兽和你们人类，和你们修行者不是一样的吗？”
一样？怎么会一样呢？
徐小枫不能理解！
大鲤鱼问道：“修行者从普通人中诞生，那么你们修行者可有把普通人当做同类？”
“当然！我们一直都这么做……”徐小枫理直气壮道。
大鲤鱼反驳道：“不，你可以说你一直怎么做，但你不能说‘你们’。因为你代表不了绝大多数修行者！”
徐小枫闻言，终于沉默了。
“大部分高境界修行者连低境界修行者都是随意杀戮，又怎么会认同空有智慧，却毫无实力的普通人？”
大鲤鱼吐了串泡泡：“即使是飞尘四宗有专门保护普通人的规定，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这话徐小枫更无法反驳。
就像欺压白河道人的雷鸣，追杀理真子的浮屠道人、凌辱绿波子的留命，还有强抢沧海道人灵鳗鱼鱼鳔的余春子，甚至残杀大量普通人的钟颂……
以他们为代表的的大部分修行者，怎么可能会觉得，一口唾沫就能喷死二十个的普通人是他们的同类？
“不说修行者，就拿普通人来说。俗世皇朝的王公将相每个都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
说到这里，大鲤鱼也有些迷茫：“他们顿顿大鱼大肉，喝不完的美酒，吃不完的珍馐——”
“可在大灾爆发的时候，他们的仓库里明明有堆积到即将腐烂的粮食、被虫子咬坏的绸缎，却不肯分润半点给穷苦人。”
“他们一边载歌载舞、把酒言欢，顺带每年加重苛捐杂税，一边眼睁睁看着穷苦人饿死在街道，冻死在路口。”
“在这些比我们野兽都更‘野兽’的人眼里，人类的老百姓不过是披着人皮、会说人话的人型畜生，怎么可能有资格成为他们的同类？”
徐小枫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怎么辩解。
“相比之下，其实我们开启了智慧的灵兽，比你们人类更像‘人’！”
“因为诞生太过艰难，我们都会把其它智慧灵兽当做兄弟姐妹，族类不会成为我们的分界线。”
大鲤鱼摇了摇尾巴，有些得意道：“我们之间的感情，反而要比你们人类要真诚的多。”
“即使灵气稀薄，修行艰难，我们也不会为了抢资源而打得你死我活……”
徐小枫本就不擅长磨嘴皮子，这些话他可接不住。
所以，他只能心虚地转移话题道：“你不怕死吗？”
“死？我还真不怕！我很早之前就察觉到，自己已经无法再提升了。”
大鲤鱼绕着徐小枫溜了一圈，轻飘飘道：“与其这样波澜不惊地再活几千年死去，还不如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哪怕成功的概率非常小，我自己多半会赔上性命，但只要有成功的希望，那就必须去试试。”
“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作为苍澜海智慧灵兽首领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