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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导室的门被有力地敲响,郝梦芸正翻看着感化院少年犯的简历。

“请进!”

浓眉大眼、面色有点黝黑的修警军官推门而入。

郝梦芸抬眼,把手上的卷宗合上,

“马克上校?有事吗?”

刚才在检测室因为李长思灵窍问题的争论,还在二人之间残余着隐形的对抗。

高腰军靴在医导室地板上坚定地踩出几声,马克没等让座,就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坐在了郝梦芸面前。

“梦芸医师,刚才冒犯了,我是来道歉的。”

“那倒不必,都是为工作嘛。还有事吗?我在忙。”

马克感觉到郝梦芸的排斥,顿了一下,突然轻笑一声,把白色手套一点点从手上抽出来,拿在手上。

“409的情况不太寻常,是吧?我想梦芸医师的解释有些道理,但还说明不了问题。”

“应激性开启是有过病例的。”

郝梦芸伸手从办公桌的一侧取出一期《修士医学》的刊物,翻开到已经被折过页做记号的位置。

很明显,这份刊物是在她从检测室回到医导室后找出并做了折页。

把刊物调转个方向,以方便马克阅读的角度伸到他面前,郝梦芸接着说:

“这是前年的文献,记载了有名普通青年......”

马克向郝梦芸举起手,低着头示意她打住。

“梦芸医师,我知道你在医学领域比我专业,而且409是救了你的命......”

“救了我们的命,是七个人的命!”郝梦芸打断马克,语音强调了“我们”两字。

“哦,七个人的命,但你没有感觉这件事不正常吗?虽然还没有证明784召唤的是血魔,但你当时也看到了,它的威力已经构成了危害级事件。”

“这也多亏了409,否则它还有可能升级成灾害级事件......”

马克觉着和这女人谈话非常容易跑焦,再一次举起手示意郝梦芸打住,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一个没有灵窍的人,怎么可能击败那个怪兽?”

“是不寻常。我也给出了我的解释,他有可能是应激式开启灵窍者。平时他的灵窍处于隐蔽状态,而在遇到危险时可以打开,这就说明了为什么我们现在检测不出来。”

马克盯着郝梦芸的眼睛,

“梦芸医师,你再想想,即使他是应激开启灵窍,但按照现场证人描述,他的表现明显是掌握了某种高阶修术,甚至是魔修!一个只能临时开启灵窍者,怎么掌握修术?这不是医学,这是常识!”

在东秦大陆,只有非凡者开启了灵窍,才有可能调动灵气,进而掌握和使用修术。

有史以来,东秦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没有灵窍就可以使用修术之人,而且,如果想掌握高阶的修术,那更需要开双灵窍,而且无论是先灵窍,还是后灵窍,所开的位置都必须是极为强大的。

郝梦芸沉默了一会,

“其实,马克上校你的重点是认为409使用了受管制的黑暗修术,既很强大,又能隐藏。”

马克微微点头,

“有这个嫌疑。另外,你看看784,他这么年轻,却开了双灵窍,但你这里应该有他资料,他的灵窍位置不足以让他具备那天类似血魔的能力。我们在56号监室发现了他的召魔仪式,还有各个监室发现的尸块,他杀了同监室的人,来献祭黑域神明,说明他也是黑暗修术的修行者。”

郝梦芸双肘支在桌上,两拳握住支着下巴,她回忆刚才看到的784号江辰望的简历:

“姓名:江辰望 监室:56 编号:784

性别:男

年龄:17周岁

灵窍:先灵窍【变化】,状态:打开

后灵窍【神魂归附】,状态:关闭

......”

郝梦芸对视着马克,

“马克上校,我认为你们不能因为某一个人接触了黑暗修术,就怀疑其他人也是这样。可以看出来,784号通过黑暗仪式打开了后灵窍,但他一定还有其他可以和黑域连接的渠道,才会立刻具备血魔的修术。但如果409也是和他一样修炼黑暗修术,他不会进入感化所两年也不行动,或者不被同监室的人知道。”

马克早有准备,立刻反驳,

“但这不证明409就不是危险人物!他14岁就杀了同班同学!却连行凶凶器都查不到!而他刚刚又干掉了一个高阶的怪物!”

马克感觉自己的态度又开始急躁,缓缓语气,

“梦芸医师,你也知道在修术管理上,国家管得很严。这次感化院食堂血魔事件已经上报到首相那里,总署派了调查组进驻感化所。如果不彻底查清,我也不好交差。”

郝梦芸知道无法阻止马克接下来的行动,叹了口气,

“感化所存在的目的,是想把失足少年挽救回来,而不是一味的怀疑和责罚,我想,你也一定征求过所长的意见,如果他同意,我已经从医学角度提供了专业意见,我也不能反对,是吧?”

马克站起身,椅子在身后发出一声和地板摩擦的声音,

“我三天后提审,会把记录也给你抄送一份,让你做出判断。”

说完,马克转身向门口走去。

“我还是认为409不是魔修者,我直觉认为他不是坏人。”

郝梦芸的声音在马克身后响起,马克停了一下,打开门走了出去。

夜幕笼罩,感化院内已经完全静了下来,只有四周围墙上的数盏探照灯光柱在院内纵横交错,循环往复的运动。

李长思跟在赵敬、张路身后,蹑手蹑脚地把病房门轻轻打开。

赵敬回头向身后二位少年“嘘”了一声,径自向走廊远端的公共洗手间走去,尽量显得不紧不慢,眼睛似不在意似的前后观察。

悄无一人的走廊远端尽头,就是特护病房。病房门口旁值勤的修警坐在椅子上垂着头,已经打起了呼噜。

从洗手间露出半个身子,赵敬伸手向李长思和张路做了个“过来吧”的手势。

李长思和张路随即着躬身子,缓缓向赵敬的方向靠近。

为了减小声响,三个人采取交替前进的方式,逐渐接近了特护室。

绕过门卫,轻轻扭动把手,闪身进了房间。守门的修警仍然均匀地打着呼噜。

特护室内只有一张病床,数台高低不一的仪器围绕在病床旁,用各种管线连接着病床上昏睡中的病人,偶尔转来仪器监测病人身体状态的轻微鸣叫。床脚的中央,挂着一个记录病人信息的卡片。上面写着“56号监 784号 江辰望”。

因为曾经被江辰望和他幻化出来的怪物打得落花流水,赵敬和张路站在门口不敢接近,只有李长思放轻脚步,缓缓走到江辰望床边。

见李长思过去并没有发生什么,赵敬才和张路跟过去。

江辰望的脸基本上被氧气面罩所覆盖,满是纹身花纹的一只臂膀上半截缠着白色纱布,另一只手上插着吊水,从旁边的身体监测仪上的显示看,江辰望呼吸、脉搏、血压等数据都是呈现绿色,说明他的生理状态已经基本正常。

李长思注意到,江辰望的头上还缠绕着一条头带。

他马上认出这是东秦在蒙修学校给学生日常检测用的“灵窍测量仪”,头带连接到一处显示屏幕,面板上显示:

灵窍:先灵窍【变化】状态:已损坏。

后灵窍:【神尘归附】 状态:已损坏。

看到这些数据,李长思明白为何郝梦芸下午告诉他江辰望已经无法再害人了。江辰望的灵窍损坏后,如果没有合适的修士医生来系统修补,那他就不再是一个非凡者。

从江辰望违法杀人的罪行看,估计法律的惩罚应该不会让他修补灵窍,再去为非作歹了,很可能会判处死刑。

李长思向那个灵窍检测仪的面板指了一下,赵敬和张路看过去,赵敬握拳屈肘,在胸前做了一个“耶”的表情。

张路回头看看房门,凑近李长思和赵敬小声说,

“活该,非凡者没了灵窍,就算死了一半了!”

赵敬也凑近其他二人,

“没骗你们吧?我说他没死吧?”

张路指了指自己的断肢,

“艹tm的,给这王八蛋搞成这样,他倒哪儿都没少!”

李长思盯着江辰望仍在昏迷的脸,目色冰冷。

李长思想了想,伸手去摘江辰望脸上的氧气面罩。

赵敬吓了一下,拉了李长思一把

“大肠,你要干吗?行了,确认他活着,咱们回去吧。”

李长思手没停下,用力摘下的江辰望的面罩,眼睛继续冷冷地看着他。

赵敬又拉了李长思一把,另一手拽住张路,压低嗓门但很急迫地说:

“回去吧,回去吧!待会儿门卫醒了。”

李长思面无表情,

“疤哥、二b,我和他还有点事没完,你们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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