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蛙声越来越密集，院子里，戚月捂着耳朵蹲在屋檐下愁眉苦脸。
她不就搞了个池塘，养两只王八吃吃嘛！
现在好了，一池子‘孤寡孤寡。’
“县主，已经抓了一麻袋了，这蛤蟆怎么处理？”
“明早找个手艺不错的蜀地厨子，煮来吃了。”
绿芽很是怕这滑溜溜的小东西，躲在角落一动不动。
一听到戚月要吃，直接吓回了房间。
红袖虽然自小跟着飞鹰队走南闯北，后来被意外发现是女子，这才被姜予安留在了身边。
她吃过蛇，吃过鸟，可这蛤蟆真的能吃吗？
莫不是跟太子妃相处久了，染上了看啥都想弄来吃上一口的毛病？
隔天大早，红袖就带着厨子进了东宫。
也不知是谁，把东宫穷得要吃蛤蟆鱼头的消息放了出去，今日的前厅那叫一个热闹。
太子拉着太子妃鬼鬼祟祟地趴在厨房窗户上，两个人四只眼，直盯着盆里雪白的蛤蟆腿儿。
“芊芊，咱家真穷到揭不开锅了吗？”
“你心里没数啊！你都多久没领过俸禄了，要不是咱大儿那几家铺子撑着，上下五十多口人喝西北风都不够。”
太子惭愧地闭上了嘴，虽然他穷，但也只安静了一会儿。
“可厅里那么多人来看咱笑话，璟王那条披着羊皮的狼都闻着味儿来了，指不定父皇也会过来一探究竟，这要是不能吃该如何？”
太子妃抓住太子的双肩，迫使他面朝正厅的方向。
“你别再这里唧唧歪歪了，去前厅招呼着，我已经让万家酒楼做好准备了，不行的话，就让他们准备好膳食即可。”
反正大家肚里都没点油水，有肉还堵不上那些人的嘴？
太子握住太子妃的双手，面有愧色。
“芊芊，又让你破费，本不该动用你的嫁妆……”
“去去去！我用我的嫁妆管你什么事。”
戚月忽然听见太子妃的声音，抬头朝窗户看去，除了那棵老梨树啥也没有。
“没错就是这个色。”
她拿着布袋视线重回铁锅里，把手里的八角，肉桂，香叶，茴香等，通通放了进去。
厨子大叔惊恐万分，忙捞起锅里渣子似的东西。
“你这女娃子，咋个把药加到里头了？”
“大叔，这是药材同时也是调料，和辣椒一样增香提味的，不信你闻闻？”
厨子大叔将信将疑举起漏勺凑近闻了闻，存疑的表情瞬间烟消云散。
“嗯，是香嘞！”
“是吧！等下把那蛙肉、鱼头往锅里一放再加点小葱……”
戚月伸手将香味往鼻尖扇了扇。
“那才叫一个入口即化，斯～哈，那个香味哟！在整个口腔迸发。”
太子妃屈膝慢慢移动，挪步离开了厨房门口。
妥了！这下可以让绒花回来了。
门口光线一黑，戚月敏锐地回头:“红袖，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跑过去了。”
红袖搬来一筐配菜，一本正经的说道:“一只大狸奴窜了过去。”
“哦，可能是闻到鱼腥味了。”
戚月拿起一只鱼头丢出了院子，转身继续指导厨子大叔操作。
“大蒜，干辣椒切碎加上花椒，热油一淋发出滋啦一声就大功告成！”
她抓起菜板上葱花的盆里一撒：“美蛙鱼头出锅。”
热油呛出来的香味四处流窜，厨子大叔扯起袖子擦了擦口水。
戚月拿出几个小碗让厨房几个人试尝，一开始红绿芽红袖还有些犹豫。
见厨子大叔和戚月吃得赞不绝口，眼一闭心一狠咬了下去。
“县主，还真的是入口即化。”
“小姐小姐，这真的是那池里的蛙虫吗？”
戚月眉头拧成川字：“什么虫，这个叫美蛙再不济也是田鸡，端出去吧！”
东宫的厨子抬着盆往外走，戚月擦了擦嘴，准备出去看看前厅来了多少吃瓜群众，厨子大叔忙叫住了她。
“女娃子，不！县主，那个、你能不能把那方子卖给小民，价格什么的都好说。”
戚月会心一笑，送上门的生意不接是傻瓜。
她略显为难：“这个是我家祖传的，就这样交出去，恐怕旁门亲戚要去你那酒肆里闹，这传给外人不传给他们岂不是……”
“要不这样！我家酒肆每月分你两成，不！三成！你也做东家，这样也不算传给外人。”
“这不是让我占了便宜吗？不好不好。”
厨子大叔急了，生怕她把秘方卖给了别家，一个劲的劝说。
“怎么算占便宜呢！你这秘方不但能做美蛙，其他一样也可以做的嘛！再说我那酒肆还仰仗着县主日后您多去走动走动，我看旁人谁还敢欺负我是外乡来的。”
“那行吧！”戚月拿出先写好的火锅底料的炒制步骤交给红袖：“红袖你识字，带大叔去立个字据。”
“是。”
大叔笑呵呵地跟着红袖走，还再三保证不会将此方子透露出去。
戚月自是不在意的，吃食这东西时间久了，总会被人吃出滋味拿去复刻模仿。
菜系她多的是，还得对亏了想吃美食吃不成的时，就背菜谱的习惯。
戚月来到正厅时，皇上和璟王刚到，还好厅够大不然她还真担心跪不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又不是朝堂不必多礼。”
戚月扶着太子妃起身退到一旁，不就吃个蛙蛙吗？咋把渣帝都惊动了。
“太子，太子妃，璟王都坐下吧！各位也都入座吧！”
渣帝自觉的走到花厅坐到主位，仿佛他才是主人，呃……好吧！他是。
戚月又在心里把他骂了好几遍，本来整个东宫刚好吃饱，现在好了，还这么多人，一人大概只能分到一只鱼头一条腿儿。
见她无所作为，渣帝开口提醒：“安乐？”
戚月肉体卑躬屈膝：“安乐这就布菜。”
唯一的好处就是有渣帝在，刚刚还嘲笑皆啼的人，这会子全闭了嘴，只不过眼里还透露着嫌恶。
为了让大家安心，她还现场吃了一只蛙腿。
尽管如此，当那吃螃蟹的第一人始终都没出现。
太子妃倒是想吃，可自家夫君和公公都没动筷，她又不好逾矩。
璟王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嘴角扬起的笑深了几分。
“软烂入味，肉质鲜美，父皇，你也尝尝吧！”
渣帝看向太子，太子自觉夹起一块放进嘴里。
“父皇，这肉质醇香鲜辣很是开胃，一定合您胃口。”
渣帝总算安心下了嘴，戚月内心满是鄙视，表面依旧维持着招牌式笑容。
璟王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夹起一块蛙肉细细品味，戚月吞了吞口水转了个身。
这一转身她又发现了太子的异样，似乎他对美味的蛙蛙并不感兴趣。
一个不喜重口的人怎么会如此肥胖？
何况还东奔西跑的，难不成是天生的肥胖患者？
一顿风卷残云，一叠餐盘高高耸起。
戚月默默的跟着下人帮忙收拾碗碟，拿回厨房清洗。
“小月牙……”
她肩膀一抖，差点摔了碟子：“璟王？你刚叫我什么？”
“小月牙。”
“我……我告诉你别胡乱叫啊！”戚月看了眼四周，跳开保持一米安全距离。
璟王收起扇子靠近她的耳畔：“你似乎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这个音调让她很不舒服，因为像极了一个人。
“璟王与我非亲非故，人言可畏，还望王爷莫要拿小女开玩笑。”
“怕什么？若是有人非论，本王纳了你便可。”
戚月温怒:“我戚月别说给人做妾，就那正妻之位我也不稀罕，不是每个女子的最终归属都是相夫教子。”
他微微颔首又是那个温润公子：“戚姑娘，是本王失礼了。”
戚月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她总觉得这个人疯癫的行为像极了一个人，厌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