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手上那份长长的清单，小霍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谭振华也不着急，他走到了宾馆房间的酒柜边看了看，从中拿出了一瓶xo，又拿了两只玻璃酒杯，再走回来，在两支杯中都倒上一些，然后将其中的一杯推到了小霍克的面前，自己拿起了另一杯，却没有立刻喝，而是放在手里慢慢地把玩。
小霍克放下了手中的清单，伸手使劲把领带向下拉了一拉，就好像影响了他的呼吸一般，然后拿过了那杯xo，一口气就将其一饮而尽。
酒精迅速将他的脸颊染上了一抹嫣红，这让他的精神看起来比刚才亢奋了一些，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这才沉声问道：“埃里克，我能问问，这是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谭振华故作不解地反问道。
“埃里克，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小霍克有些恼怒地说道：“我有今天参加了那个典礼的企业名单，那不是什么秘密对么？在我看来，你已经基本完成了整个飞机供应链的全球筛选，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事实是，那些都是优秀的供应商，有了他们的帮助，再加上和华夏本身具备的工业能力，你已经有满足研制一架现代化客机的基础分系统条件了，那么，你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而且你还要求我们转让技术，埃里克，你明明知道，对我们bae这样的企业来说，技术，才是我们真正的本钱，你要的这些东西，是我们bae存在的基石，我很难同意。”
“我承认这些技术是bae的基石，但我也不得不提醒你，霍克先生，对于一家企业来说，还有另一块更加重要的基石——盈利，这一点恐怕不需要我多解释了吧？而且我也不想隐瞒，今天参加了典礼的那些分系统的承包商，他们之所以能顺利通过了我们的全球筛选并最后中标，是同意了一个共同的基本要求的。”
“什么要求？”
“他们需要向我方转让核心技术。”
“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难道他们疯了吗？技术，是这些公司的饭碗，谁会用自己的饭碗换一个无法判断是否会成功，而且就算成功也无法预测市场前景的项目？”
“不，他们没有疯。”谭振华的脸色异常郑重，他沉声道：“因为我用我的香江航空科技有限公司与他们分别签署了对赌协议，无论项目最后的结果如何，只要他们提供的分系统通过了我们的验收，我都会在千禧年之前，向他们采购不少于100套相关的分系统，这是一份总价值超过16亿美元的大订单，霍克先生，你觉得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哦，我的上帝啊！”小霍克不由自主地惊叫了一声道：“埃里克，我知道了，他们没有疯，是你疯了！”
“也许吧。”谭振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道：“以前有人告诉过我，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也许我就是那个偏执狂。”
小霍克紧紧盯着谭振华的双眼，半天才呼出了一口气道：“但是我从你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点疯狂的迹象，埃里克，你一定有你的理由，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肯定与你在航空工业领域内大手笔的各项投资有关，说实话，那让我的感觉非常不好。我猜你不会向我解释的对不对？但，在你已经迫使那些企业向你转让技术之后，又为什么要开这样一张清单给我？那不是明显的重复投资么？就像他们会要求你必须购买100套分系统一样，我就算同意，也会提出相应的兑价的，埃里克，你应该了解这一点。”
“也许我就是单纯地出于兴趣爱好，想要把世界上各个流派的民用航空分系统都收集起来呢？”谭振华终于恢复了一些往日里的纨绔做派，用一个明显是玩笑的答案回避了小霍克的问题，接着正色道：“好了霍克先生，你现在已经知道，你保守的技术秘密，已经有别人愿意提供给我们了，那也就不能称其为秘密了对不对，不过我还是会慎重地考虑你提出的交易条件的，霍克先生，我刚才说了，对于bae来说，这是一个有期限的机会。”
“埃里克，我无法立刻给你答案，我需要时间，这件事一定需要得到董事会的批准才行，哦，恐怕还不仅仅是董事会，我还需要向我国政府提出相应的技术出口许可。”
谭振华无所谓地说道：“霍克先生，你有一个月的时间，你看，在这一点上，米国人从来就不拖泥带水，他们总是在得到了满意的条件后立刻就会签订合同，在这一点上，我觉得他们比你们更像一个生意人。”
“因为他们经常又当裁判又当运动员，所以才无所顾忌。”小霍克没好气地说道，借着吐出了这口大槽顺了顺胸中之气道：“那就一个月，埃里克，到时候我在伦敦等你。”
“一言为定。”
……
“托尼﹒派克先生，很遗憾，恐怕我们不得不暂时中断与贵方的洽谈了，你目前的报价和其他商业条款都不能让我们满意，虽然我们承认贵公司是全球运动和控制技术领域内的领先企业，在航空液压、燃油和油箱惰化系统方面也是极为优秀的供应商，之前与麦克唐纳﹒道格拉斯公司的合作也非常深入，并为他们提供了一系列成功的产品，但，这是生意对么？总要双方都满意才行。”
托尼﹒派克耸了耸肩膀道无所谓地道：“埃里克先生，对于你的提议我表示遗憾，不过我坚持我的观点，为了订单转让技术那是不可能的，这几天你见过的这些企业的代表中，大部分都是原先麦﹒道公司的分系统供应商，对于他们我非常了解，嗯，我们也是麦道公司最核心的供应商之一，与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是老朋友了，很可惜，据我观察，你并没有其他的类似企业作为备选的供应商来解决你那架飞机上的液压系统和油料供应问题，而按照你们华夏目前的能力，自研出这套系统并达到国际标准水平也许需要非常长的时间，这对于一架纯商业飞机来说，是非常不合适的——所以埃里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的，对吧？”
“是的，我明白，派克先生，看来你抓住了我们的弱点，不过我必须提醒你，你只看到了有哪些人参加了那个典礼，但你并不知道，有哪些人来了，却没有出现在那场典礼上对么？”
托尼﹒派克的脸色大变，他追问道：“埃里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喽，派克先生，看来你的情报工作做得不够充分啊。”谭振华的脸上挂满了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