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从篱笆内探出头来,一脸惊异地看向了院外众人。他生着一双灰蓝色的眼珠子,被这雪景衬得分外好看。
“娘亲,外面来了好多人啊~”小男孩儿翻过身去,跑进了茅屋里去。
“这里怎么会有人住啊?”沈贺鲤抬头看了看这被白雪覆盖的山林,又瞅了瞅眼前的小茅屋。
沈贺鲤算是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这么大的林子里,只有这一户人家。这家人也真是不嫌无聊得慌。
须臾后,小男孩儿牵着一位少妇的手,缓缓走了出来。
那少妇面容姣好,一双眼睛也生着灰蓝色的眼珠子。她不施粉黛却肌肤雪白,一点也不像男孩儿口中的‘娘’,反而更像是他的姐姐。
“娘,你看!”小男孩儿指了指陆宽宽一行人,眸中雀跃非常。
他这深山老林里,鲜少能看见这么多人。
“哇。”陆威风看见那小男孩儿,眸子一亮,突然也兴奋了起来。
他还从来都没有跟这样差不多大的孩子玩过。威铭山那些妖怪宝宝,模样大抵都跟小葫芦差不多,半人半妖的,妖性未除,做起朋友来属实费劲。
少妇看向陆宽宽一行人,微微有些诧异。
寻常人可不会入这么深的林子。外面那些打猎采药的,大多也都只是在林子外围一圈行动,很少会走到这边来。
“你们是?”少妇缓步走到他们面前,满目疑惑。
“我们就是赶路的人,因为着急,便想横穿这片密林,谁道这天降大雪,难以行路了。”就是选择御剑,也是看不清前路了。高止上前,与那少妇解释道。
“不知姑娘可否留我们几天?”陆宽宽厚着脸皮问道。
“莫要喊我姑娘,我已是当娘的人了。”少妇轻笑笑。“你们便叫我辛夷便好。这是我小儿,名唤邱旗。非我不想收留各位,只是茅屋简陋,没那么多床铺,而且......也没有那么多入冬的口粮。”
“无妨,我们只需一个能避风的地方,至于吃食,我们可以自己去山上找。”高止说道。
“那好吧。各位请随我来。”辛夷也不好再推脱,毕竟现在积雪封路,再让他们行路就是在让他们自生自灭,便将他们给带进了屋里。
屋中无寒风,众人一入门便感受到了一股暖意。
一个年轻男子正扶着一位老者,正在拿巾子给他擦脸。
“夫君。”辛夷轻声唤他。
那男子转过脸来,同她笑笑,而后看向了她身后的陆宽宽等人。
“家里来客人了?”他们在这山里住了好些年了,其间家里也来过迷失在林子的客人,但也都是极其偶尔,更别提这一下子遇上五个人了。所以辛夷夫君看到陆宽宽他们的时候,着实惊了一下。
“是的。外面下了大雪,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的,我便收留他们了。”辛夷说道。
“打搅了。”高止俯身作揖,心怀歉意。
“不打搅,都是人之常情,外头积雪深重,继续行路也不安全,你们便安心住下吧。我叫邱霖,你们唤我阿霖便好。”邱霖说道。“这位是我们的父亲。”
邱霖拍了拍身旁老者的手心,向众人介绍道。
老者微微抬头,眼神木讷,像是神智不清醒的样子。
“啊。我叫高止,这位叫陆宽宽,后头两位名叫沈贺鲤和梁晋。至于这个小孩儿,你们唤他威风便好。”高止也将身边之人一个个介绍了一下,好歹也算是与这户人家互通了姓名。
邱霖看着这三男一女一小孩儿,笑得愣愣的。他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具体的。
陆宽宽观察了一下这户人家。
这家共有四口人。一对夫妻,一个老者,外带一个小孩儿,而这四个人里,只有辛夷和邱旗生着一双灰蓝眼睛。
“如果不嫌弃的话,晚上你们三位公子就跟我夫君和父亲住一个屋子,姑娘和娃娃就同我与小旗住一间吧。”辛夷提议道。
“自然是随你安排。”陆宽宽客气地笑笑。
“不知这山上可有能找到的吃食?”高止问道。
“这个季节,应该就只有冬笋可挖了。”邱霖也晓得家中粮食不够分,所以也正在发愁。“可这外头下着大雪,一两天也是停不了的,若是你们现在去找食物,恐怕有些危险。”
这山上的雪若是积得多了,难保不会雪塌伤人。
“不妨事。”高止笑笑。毕竟他也不是一般人不是。只要沈贺鲤跟陆威风别乱跑,这些天都乖乖待在山上,自然就会万事大吉。
高止转身,打算出去挖些冬笋。
“我跟你一起去。”梁晋叫住高止,径直走到了他身边,眼光却看向了陆宽宽,似乎在征求她的同意。
这大雪倾泻,白茫茫一片,这凡夫俗子顾自去了,犯了雪盲可就回不来了。
“也好,你们一起去吧,至少也有个照应。”陆宽宽点了点头,算是同意的梁晋的‘请求’。
高止见状,垂眸不语,径自朝那纷乱中去了。
梁晋跟他一起去......说实话,有些奇怪尴尬。这种微妙的感觉高止也找不到词汇去形容它。
梁晋见高止出发,便也放下了怀中的陆威风,跟上了高止的脚步。
陆威风一落地,便从小袖子里拿出了一把桂花糖,把小手塞得满满的,而后摇摇晃晃地跑到了邱旗身旁去,将桂花糖放到了邱旗的手心里。
“这是桂花糖,可好吃了。我很少给别人吃的,就连我师虎我都只给了一颗。”陆威风瞧这小邱旗生得圆滚滚,白嫩嫩,心中欢喜,只想跟他做朋友,便拿出了‘十分的诚意’来。
“这个我作证。”沈贺鲤讪笑道。
这些天他嘴馋时,总想尝尝陆威风的桂花糖,可惜他要也要不到,偷也偷不着,打还打不过。
外头风雪交加,越发肆虐猖狂。
高止顶着风前行,双眼被这风雪吹得发酸。
梁晋也被这风吹得够呛,时不时总要掸一掸发上的落雪寒冰,他实在不想忍受了,便施术生出了一顶淡蓝色的光罩,挡在了身前。
“你同我一道出来,真的只是想跟我一起挖冬笋吗?”高止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