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华一愣,忍不住又想笑。
这对联,好像跟宋家财的对联,针锋相对水火不容啊!
客户的要求,振华也不好拒绝,忍着笑,给宋仁贵写了对联,打发他回家去了。
宋仁贵走后,振华和妹妹春兰帮着母亲做家务,打扫门前屋后,杀鸡宰鹅,做糯米小元宵,做挂面肉圆子,忙得热火朝天。
煤炉早早地生起来了,上面炖着老母鸡和排骨,香气混合着热腾腾的蒸气,弥漫在这农家小屋里。
东湾村有个很奇怪的规矩,年三十这天,早上不吃饭,中午不吃饭,只吃肉。
振华问过老爹,为什么会有这个规矩?
老爹不是老夫子,不能引经据典地给予解释,只是连蒙带猜:“过去人都很穷,一年到头都吃不起肉,所以过年这一天,一次吃个够!”
振华点点头,觉得勉强可以解释过去。
中午时分,翠红盛了四大碗炖母鸡和排骨,招呼全家吃饭。
振华坐上桌子,狼吞虎咽,将自己碗里的吃得干干净净,又加了一碗。反正今天过年,可以放开肚子吃。家里炖了一只六斤重的老母鸡,还加上三斤排骨,怎么吃也吃不完。
第二碗刚刚端起来,振华却听见屋后的大路上,传来大呼小叫的吵架声。
老爹赵成海侧耳听了听,说道:“是宋仁贵的声音!”
老妈翠红也侧耳听着,皱眉道:“是宋家财的声音。”
春兰耳朵最好使,说道:“是宋仁贵和宋家财在吵架!”
振华将饭碗一推:“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振华从后门而出,来到屋后的马路上,发现宋仁贵家门前的打谷场正热闹着。
宋家财脱了褂子,大冬天的,竟然打着赤膊,手里端着一根扁担,恶狠狠地冲着他老叔大叫:“老东西,我今天就送你归西,让你去阎王爷那里过年!”
宋仁贵手里抄着一把铁锹,也瞪眼大叫:“你个小狗*的,老子今天把你送回你娘肚子里去。你娘当初生个癞蛤蟆,也比你强!”
二组的乡亲们,都在劝架,横在宋家叔侄俩中间,左遮右挡。
三组和一组的乡亲们,也来了不少,都围上去看热闹,顺便劝说两句。
振华也走过去,在人群里打探情况。
宋仁贵手里的大铁锹被乡亲们夺了,宋家财的扁担也被下了。
但是叔侄俩并不罢休,继续对骂,各自一蹦老高,就像斗鸡一样。
宋仁贵指着宋家财,跳着脚大叫:
“乡亲们给我评评理,这狗*的讨不到老婆就怪我,在房门上贴了一副门对,说今年已经二十五,裤子烂了没人补!我补你妈痹,你整天好吃懒做,一分钱都挣不到,谁家姑娘瞎了眼嫁给你!?”
宋家财针锋相对,冲着围观的乡亲们大叫:
“好,我就让大家评评理,这老东西一年到头都靠我养活,还喝酒打麻将,把一个家败成这样。要不是这老东西拖累我,我早就结婚了,孩子都打酱油了!我贴什么门对,是我自己的事,老东西笑话我,也在他房门上贴了门对,说我要想裤子有人补,还要再等二十五!我、我不用再等二十五了,我今天就要他的命!”
乡亲们这才知道宋家叔侄俩吵架的原因,一个个捧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来气。
更有许多乡亲们不相信,排队进入宋家的小茅屋里参观。
振华这才知道是门对引起的风波,不由得脸上发烫,心里发虚,毕竟是门对是自己亲手写的!
刘志高也挤进了宋家的小屋里参观,果然,宋家财的房门上,贴着振华的书法:今年已经二十五,裤子烂了没人补。
宋仁贵的卧房却没有门,用破麻袋遮着,门对就贴在麻袋上,也是振华的书法:要想裤子有人补,请你再等二十五。
两副春联相对,中间隔着堂屋,越看越好笑。
刘志高笑得满脸通红,从参观的人群里挤出来,指着振华说道:“华子,门对是你写的吧,你个小王八蛋,你个小王八蛋……”
振华红着脸讪笑,摊开手说道:“高三爷,这不怪我呀,我也不想这么写,是宋三伯和家财,指定要我这么写的。”
冷不防,身后一根枣木拐杖劈来,砸在振华的肩头上。
“谁!?”振华吃了一惊,向前窜开两步,回头来看。
“你个臭小子,人家叫你写,你就写啊!”老夫子抡着枣木拐杖,追着振华打来:“我今天教教你怎么写字,让你知道东湾村的门对该怎么写!”
振华心里委屈,躲在高三爷的身后,大叫道:“老夫子你打我干什么?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