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齐磊的母亲兰玉芝提着篮子,从菜地里摘菜回来,看见兰玉树,便笑道:“他大舅怎么来了?真稀客。”
“大姐,别提了,还不是齐磊这大外甥干的好事?”兰玉树苦笑,就来告状,将齐磊给郝国兰送提篮礼的事说了一遍。
当然了,兰玉树也没忘记宣扬自己居中调节的功苦劳高。
兰玉芝大吃一惊,瞪着齐磊骂道:“齐磊你个砍头鬼,干嘛要去招惹郝国兰!?得罪了她,你以后还想过安稳日子?幸好你玉树大舅拦住了,要不……”
“妈,我做事你不用担心。”齐磊无所谓地挥手,说道:“她郝国兰怎么了?红头发野人?她做初一,我做十五;她敢来砸我屎罐子,我就敢去她家砸汽油罐子,一把火将她烧成烤猪!”
兰玉芝当着儿媳庄小蝶的面,也不好多说,只是挽留兰玉树在这里吃饭。反正前天办喜事,还剩了许多菜,不吃了也是浪费。
兰玉树喜欢喝两杯,半推半就地留了下来。
齐磊又吩咐庄小蝶:“小蝶,去把振华叫来吃饭。”
庄小蝶答应一声,骑上自行车去了。
“齐磊好福气,这外甥媳妇倒是很听话。”兰玉树笑道。
“我在工地上就是领导,在家里当然也是领导了!”齐磊得意地大笑。
振华很快赶来了。
兰玉芝烧了几个菜,让他们吃饭喝酒。
振华问起今天的事,齐磊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描述了一番。
兰玉树直摇头,说道:“齐磊,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下不为例。郝国兰也说了,以后和你一是一二是二,井水不犯河水。你以后见了郝国兰,也正正经经说话,该大是大,该小是小。”
齐磊嘿嘿笑道:“行,我给蛇大舅面子!从此以后,我一定和郝国兰正正经经地说话,如果有一句话不正经不规矩,蛇大舅你打我的脸!”
“好,一言为定!”兰玉树大喜过望,和振华齐磊举杯畅饮。
他觉得自己不辱使命,化解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危机,拯救了地球,维护了世界和平,倍感荣耀!
王响这时候也带着使命,再赴章拐岗。
昨晚上酒醒的时候,王响就觉得上了赵成海的当。但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过的话又岂能更改?我不下茅坑,谁下茅坑?
所以,王响只得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一路上,王响骑着自行车,衣襟带风悠哉悠哉,想到上次掉进粪坑的悲惨遭遇,又难免有些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
来到章拐岗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分。
王响一马放到章和尚的大门前,偏腿下了车,提着礼物在门外叫道:“章和尚在家里吗?我杀猪匠又来了,哈哈!”
章和尚正要吃饭,一眼瞥见王响,慌忙跳出来,拉着他的手:“王师傅稀客,上次的事真不好意思,赶紧屋里坐,我们喝两杯,算是我给你赔礼了!”
王响松了一口气,一边进屋一边笑道:“章大嫂在哪里?今天不会再打我了吧?”
章克香的老妈正在灶下烧火,站起来笑道:“杀猪匠你还说,我们章拐岗所有的粪勺,那天打你都打坏了。你今天又来,当心大家找你赔粪勺的钱!”
章和尚给王响倒茶,又冲着妻子说道:“烧菜烧菜,赶紧烧菜,我陪王师傅喝两杯!”
王响坐了下来,喝茶聊天,先打感情牌,和章和尚东扯葫芦西扯瓜,回忆以前相逢时酒到杯干的激情岁月,又畅想今后两肋插刀赴汤蹈火的兄弟情深,表达了自己要和章和尚做一辈子兄弟的美好愿望……
章克香的老妈端了两个菜上来,陪笑道:“实在对不住,没菜。乡下人,比不得你们站集做生意的。”
“怪我怪我,没菜都怪我!”王响一本正经,诚恳地认错,手指章家八字梁下挂着的一只咸鸭子,说道:
“我来的时候,路过一个田坎,有个肥嘟嘟的野兔子,忽然从田坎下跳起来,跳到你家这只咸鸭这么高!不就怪我手慢了吗?要不,逮住那只兔子,中午还怕没菜?”
章和尚脸皮一红,站凳子取下了那只咸鸭,丢给妻子:“烧!”
章克香的老妈哭笑不得,说道:“你个馋嘴的杀猪匠,我们穷人家就剩下这一个咸鸭子,也被你的贼眼看见了!”
王响咧嘴大笑:“常言说,打渔的人家吃虾子,卖豆腐的人家吃渣子。我这个杀猪匠,在家里也舍不得吃肉,就指望在别人家吃肉解馋。”
章和尚拿来一瓶酒,和王响对饮。
章克香的老妈也很快煮熟了咸鸭子,剁碎了端上桌,坐下来陪王响喝酒。
王响端着酒杯,说道:“章大哥章大嫂,我们说正经话。也不瞒你们,还是隔壁赵成海让我来的。这愣头青,托我来道歉,给你们夫妻俩赔罪。”
章克香的老妈直撇嘴:“现在赔罪管个屁用!我家丫头的裁缝店,急着转给她朋友,亏了两千块!”
“我晓得我晓得,都是赵成海这愣头青闹的!”王响连连点头,又说道:
“可是这老东西现在也知道错了,人家全家,还想着你家姑娘做媳妇。尤其是振华她妈,天天大骂赵成海,想你家姑娘都想得哭。章大哥章大嫂,你看,能不能再给个机会,让赵成海摆酒赔礼,大家坐下来说说?只要你们肯给面子,赵成海说了,当面给你们磕头认错!”
章克香的老妈是妇道人家,不敢做主,拿眼看着丈夫。
章和尚摇摇头,苦笑道:“谢谢王师傅的好心,这事就这样算了吧。不说这个,我们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