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日,上巳节。
万物生机彻底复苏,春天的花朵在这一天开得最美。这一天,是王朝很重要的节日。
这一天的祭祀大典,内服所有的所有的大臣和王公贵族皆要出席。
归荑作为王朝少神,早早的就按照规矩,用兰汤沐浴,焚香斋戒。她精心描绘了妆容,穿上绣着七彩花鸟绣纹的礼服,和娘亲一起登上了王朝祭坛。
这是她作为王朝少神,第一次正式向所有人宣告她的存在。
高高的祭坛上,她平和舒缓的念着祝祷词,温暖祥和的声音清晰的传到每一个人耳中,似能驱逐一切的不安、孤独、烦闷……
祭坛之下,百谨抬头望着,那个身影庄重从容,似乎能替这天下的子民挡下所有风雨。他的有股不受自己控制的异样情绪在发酵……
这样的归荑和平时很不一样,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大典结束之后,百谨隐约的听到别人的谈论。
“少神果真是少神!虽然以前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但今日见,果真和一般的贵女很不相同。”
“一般的贵女哪能和少神比?你是不知道,我刚刚只觉得她身上都带着一种神圣的感觉!”
“少神是未来的神女,她自然比起其他人来要神秘一些,也难怪这么多年都没有出归族,也不为外人所知……”
“少神自然是不一样的,不然你们能想象未来神女一副长袖善舞的样子吗?”
……
在他们眼中神圣的少神,回去换了一套衣服后,欢快的和百谨出了王庭。
“今天我们去哪里玩?”
归荑只觉得这三月,春和景明,气候适宜,景色宜人,令人神清气爽。
“既是踏青赏春,不如我们去西丘吧。那里桃李开得正艳,正是赏花的好时节。”
今日的百谨也换上了一身轻便的春装。层层轻软的白纱下,隐约能看到白衣上浅蓝色的暗纹。
“好,就去西丘吧。”
西丘的山并不算高,但地方却不小。
此时的西丘,一树树桃花李花粉白相间,将这春日装点得温馨而又明丽,很是令人赏心悦目。
西丘山麓处,一群贵族公子在这里玩起了曲水流觞,吟诗作赋。不远处传来女子的欢笑声,还有天空飘着的各色风筝……
“百愿,百谨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玩?”一群玩得好的权贵子弟,在外也没有那么多礼数,嘻笑的问道。
“兄长喜欢清静,一向是不大参与这些活动的。”百愿喝下杯中美酒,放松的躺在草地上。
有人阴阳怪气的道:“人家是已有婚约的人,未婚妻的来头可不小,如今的大殿下已经不同往日了!”
百愿不悦的看向那人,“你什么意思?”
“哈哈……我是说大殿下今天可能忙着陪未婚妻,没时间和我们聚聚,没有别的意思。”
那人敷衍的笑笑,其他人也打岔,将话题引向别处。
另一边,百谨见归荑已经走了这么久,路过一处四角亭时停下。
“我们在这里休息下再走吧,这里视野开阔,也是赏景的好地方。”
“好!”
待归荑坐下,百谨取过亭中早已经准备好的茶具,亲手烹茶。
“走了这么久,荑儿应该渴了,先喝杯茶吧”
归荑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满足的眯着眼,“你烹的茶,总是这么清冽甘甜,很好喝。”
“你喜欢就好。”百谨温和的笑看着她。
归荑笑得狡黠,“不过你烹茶的样子很好看,简直是赏心悦目。而且,今天穿上这身衣服,就更像天外的仙人了!”
“荑儿过誉了!”百谨眨了眨眼,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
“你回答错了!”归荑倾身扑在桌上,看着他笑道:“你应该说,你喜欢就好!”
百谨眼神愣了愣,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眸,耳朵微微泛红。
成功调戏了一个端方守礼的君子,归荑笑得像一只得惩的小狐狸。原来看到大殿这样的温润君子变脸,也是这么有趣的一件事!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块温润的白玉出现在她眼前。
“荑儿,我并没有什么珍贵的宝物送你,这块玉送给你,希望你不要嫌弃。”百谨眼眸中如星辰闪烁。
归荑接过玉佩,触手温润,她知道这块玉价值不菲。
“这是你贴身佩带之物?”
“嗯。这是我生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百谨神色有些怅然,但他没有回避,坦然的对归荑道:“我六岁时得了一场大病,病好后就不记得之前的事了,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只有这块玉佩陪着我,这些年来从未离身。”
归荑抚摸着手中的玉佩,意有所指的道:“这玉佩并非凡物,想来你母亲也并非普通人,这么多年你也没有查到什么吗?”
百谨叹气摇摇头,“没有,这么多年,我没有查到任何珠丝马迹。只是据说我的生母是……是奴隶出身,在生下我后不久就去逝了。”
归荑想,王庭中知道当年真相的人,怕是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她知道百谨的生母还没有死,为了避免前世的悲剧,看来得加紧派人去寻了。
只是很可惜,这话她不能明白的告诉大殿,她没有办法解释为何她会知道这一切。
第一次向归荑谈起自己的出身,百谨心中忐忑的望着她。
那些人说得没错,他确实是低贱的奴隶出身,而且还是父王一夜风流的污点。这样的他,她会嫌弃吗?
他眼中的小心翼翼刺痛了归荑的心,她上前拉着他的手,真诚的望进他眼里,“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我们却能选择比别人活得高贵。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为了别人的错误而耿耿于怀?”
归荑将玉佩收好,又拿出一串玉珠递给他,“你的玉佩我收下了,定会时时佩戴,不再离身。这串玉珠是我亲手雕刻,也是我送给你的上巳节礼物,你这次总能收下了吧?”
百谨接过那串刻着兰花的素珠,还记得第一次相见时归荑的话。
“这串素珠是我祈愿供养多年的,送给你。愿它能佑你一生健康平安。”
“谢谢!”他珍重的戴上,眼中晕染开暖暖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