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岁看着店小二刚刚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糕点，好奇的捻起一块吃了一口，软糯温热的桃肉轻轻一咬就溢满了口腔，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楼下的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灯会做准备，街边摊贩为了今天晚上能有个好生意也挂上了猜灯谜或者套圈圈的活动来吸引客人，为了早点回家的卖菜的商人也压价开始售卖，许多妇人正在抓紧捡漏.
初岁很喜欢这样有着人间烟火的一幕，她找了个有栏杆和大窗户的房间，把窗户支起来用木条固定，就能靠在窗台上看着这些了.
她不喜欢凑热闹，但是这样可口的点心和画面，会让她心情不错.
桃子酒度数不高，初岁喝了好几杯.
外面的烟花样式单调而美丽，空气里若有若无的火药味仿佛点燃了节日的喜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就好像人间并没有苦难一般那样的高兴.
尧尔是提着花灯进来的，他缠着初岁要一起去放灯，还故意引诱她说外面的桃子更脆更好吃.
初岁和尧尔提着一篮子的桃子走在路上，初岁只想回去吃点心，却还是被尧尔拉去了放灯.
“你喜欢哪个灯？我给你买.”尧尔面对初岁一向不吝啬，买什么东西都求是最好的.
“那就……河灯吧.”
两人到了贩卖河灯的摊贩面前，要各自先挑选自己喜欢的灯.
尧尔挑了一个桃子状的河灯，初岁则直接选了商贩推荐的那款灯.
“两位大人可以先在纸上写下自己的愿望然后放在灯里，最后点燃花上的蜡烛就能放到河里去了.”
尧尔的字也写的好，他很认真的给初岁写下祝福.
“愿初岁年年如意，岁岁如初……平安喜乐……等等，你不会就要这样放下去吧？！”
尧尔瞬间抓住了初岁要放河灯下去的手，他瞄了一眼河灯，底部果然没有放了纸条的痕迹.
“不然呢？”初岁说：“光是祈福怎么可能会实现？”
尧尔才懒得在这个时间和她争论希望之类的话题，他难得强硬的拉着初岁来到桌子前：“你不相信我相信好吧，给我写写祝我好运什么的都行.”
“我……”初岁的脸上露出了一点不好意思：“可是我不识字，不会写.”
“那好办，你来说，我教你写.”
说什么？祝福吗？初岁的大脑有些短暂休克，她哪里知道该写什么？
本来还想拒绝的初岁看到尧尔满怀期待的双眼也犹豫了，她紧急偷听了身旁人的低咕，又复述了一遍.
“祝你平安喜乐，万事如意，无忧无虑……好了吧？”
尧尔：……
他也听得到，真的.
尧尔长出了一口气，他从初岁身后揽住了她，伸手握着她的手拿起了笔.
他握着初岁的手一笔一划认真的写下：年年今日，灯明如昼，愿火不灭，愿人依旧.
初岁困惑：“字数好像不太对……”
“没有哦，”尧尔靠在她的耳边笑：“我把最开始的两个字去掉了，你看字数还对不对？”
“不要去掉，要加上你的名字，”初岁摇头：“这是给你的祝福.”
“不，这是给我们的祝福.”
尧尔在花灯上写下初岁的名字，祝福她节日快乐，然后放下了毛笔.
“你把你的名字写上去了吗？”
尧尔拉着初岁走到了河边，这里几乎都蹲满了人，还有不少男女手拉着手在互相抹眼泪.
尧尔点头：“写了.”
他们本就样貌出众，这样手拉着手的样子让其他人都以为是哪对有情人来了，也乐于给他们让位置.
他们两个一个是道士，一个是神仙，点个火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但尧尔还是和路人借了两块打火石，手掌握着打火石一擦，火花就蹦出来点燃了花灯上的蜡烛.
初岁也很有兴趣的拿过打火石学着他的样子点火，却怎么擦也起不来火花.
可能是尧尔满是笑意的眼神看得初岁也不好意思了起来，在石头又一次摩起来的时候，她偷偷施了法，火星也点燃了她的花灯.
“我成功了，”初岁看着花灯：“我的也亮了.”
尧尔好像真的没有看出来，也跟着夸了她一句：“初岁真厉害，那么快就学会了.”
在尧尔把自己的花灯放到河里的时候，他听到了初岁的声音.
“其实我刚刚没有擦出来火……我用法术了.”
“我知道.”
尧尔没有憋住笑，他让初岁和她蹲在了一起，两个人同时松开了拉着花灯的手，看着花灯在河里越游越远.
尧尔坐在台阶上看着自己的花灯陪着初岁的花灯越飘越远，问：“你们天界有节日吗？会有这种玩法吗？”
“没有，天界没有节日，人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这种游戏就算有些人说想举办一下大家一起聚一聚，到头来也没什么人有兴趣参与，所以这种活动往往都办不到最后.”
“那你们神仙的日子还真是有够无趣的.”
“是吗？”初岁出神：“也可能是因为我们比谁都清楚，所谓祝福有没有用吧，我们没什么想要的，自然也不可能求自己或者同伴要实现什么愿望.”
初岁的手腕一凉，她低头看过去，就看到尧尔在她的手腕上戴上了一个满紫的镯子的.
“这是你的节日礼物，”尧尔看着她笑：“喜欢吗？”
“紫色的镯子……我见过好多人戴着的都是绿色的……紫色的那么好看，为什么没有人戴.”
“我也是花了大功夫找来的，人人都说玉养人，还有人说玉能给人挡灾，”尧尔的眼睛都笑弯了：“我这一个‘紫气东来’的镯子，也算是最好的祝福了吧？”
“算的，毕竟我又不会说祝福，也没给你准备礼物，”初岁透过镯子看着也变成了紫色的河：“而且这个镯子真的很漂亮……”
初岁的肩膀一沉，她偏头看过去，尧尔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看看我们附近的其他人，他们手拉着手旁若无人的在拥抱，我们明年应该也还会在一起吧.”
“当然，你是能长命百岁的面相，也许等你老到都走不动路的时候，都还要跟着我吧.”
初岁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她想，那个时候，就看着尧尔老去，若是她亲自为他下葬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