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晨端起一旁的果汁，眺望远处的海岸若有所思。
欸?
当真唤起某些关键信息，
若非林医生这么一提，她还真没花时间去细想......
“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问题，不知道林医生你了不了解？”
路晨抛出疑问，顿了顿，将脑海里的片段整理，接着开口。
“我有个朋友.....有次他就这样.....”
她将水杯放下，双手抵在太阳穴旁，大致模仿了一遍。
“他闭着双眼一直晃着头，看起来很痛苦！我当时吓一跳，于是我就叫着他名字，好一会才缓过来.....”
“你说这通常会是什么情况才有的症状？”
林医生观摩她的一番演绎，一时也摸不着头绪。
“这不太好判断.....你朋友平常有什么异于常人的表现吗？”
路晨想了想，“嗯，他老戴着墨镜.....噢！他说过，眼睛好像不舒服......”
“眼睛?”林医生摸着下巴，好一阵思索。
“那天，他是因为什么才产生这样的反应？”
路晨回忆细节，“那天我和他坐电梯下楼，然后一开门，就突然这样了。\\\"
“门外有人吗？他当时戴着墨镜吗？”林医生追问。
“墨镜.....没戴！门外是有两三个人的。”路晨语气确凿。
回想那日，她前一秒还盯着他看呢，可以肯定他是没戴墨镜。
不过，这能有什么关系？
林医生谨慎地思考了一下，给出一个结论。
“按你说的情况，如果他平常习惯墨镜示人，并且当日是在脱下墨镜后，且有外人的情况下产生那般反应.....\\\"
\\\"有可能，会是对视恐惧症相关，但是.....\\\"林医生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路晨心里一慌。
“但是，通常对视恐惧症是因心里胆怯造成的心理类疾病，按理不会出现这种过激反应。”
“不过，也不排除他是不是受过什么严重的心理创伤，而衍生的后遗症。”
这番结论，听得路晨心里更是燃起一阵不由言说的担忧。
对视恐惧症.....
那他平日里总是戴着墨镜，是为了躲避视线？
她顺着脑海里的片段，想到最开始在美术馆那日，似乎也是带着惊慌.....
所以，如果真像林医生判断的这样，全晟那日说的，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他还躲避着，说那全是瞎说.....
等等，还有什么是他故意避开，或者跟她透露过的信息?
路晨在脑海里搜刮，生怕遗漏什么。
\\\"那林医生，若真是对视障碍，会不会导致眼睛产生什么异常？”
见林医生还是示意她给个更详细的阐述，她补充，“就比如，对色彩不敏锐了这类的？”
他那日说画不好色彩，莫非严重到......
“噢，那是不会的，对视障碍是心理疾症，而你说的那应该是色觉障碍，通常都是天生性的生理病症，这两个还是有所区别。”
“是嘛......可是他分明说过.....\\\"
如果不是，那究竟又是什么原因？
“如果不是从小就有这种症状，那大部分也可能只是心理导致的一些暂歇性障碍，都是可以通过排解情绪，针对性的治疗去恢复的。”
见路晨埋着头一幅很焦急的表情，林医生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平日面诊的患者，在得知家人朋友的情况后，情绪低落是在所难免的。
路晨听着他的安抚，也平复了一下内心的忧虑。
随之礼貌地点头，“嗯，谢谢啊林医生，一下还问你那么多.....\\\"
“没事的。”
可是即便如此，这些信息量对于她来说，都有些沉重。
那大半日，她的心绪提着，无心沉浸到别的事情当中。
午后，索性便找了个身体不适的理由先行回家。
走出林家，远处便是悠长的海岸。
算了，回去也是闷得慌，还不如去海滩待会。
一路漫步，找了个人少静谧的海滩，看到有个秋千，路晨便坐了上去。
面朝大海，迎着海风，荡着秋千......
满脑子都是凌灿。
路晨双脚惦着沙地，秋千轻轻晃动，掏出手机给他编辑了微信消息。
\\\"你在干什么？”
消息随着海风，跨越山海，传递到海岛以北的某个方向。
*
“叮！”
倒扣在桌上的手机，传来一阵声响。
凌灿正专注在电脑前，和远在国外的圈内朋友探讨，并未听到这微小的提示。
国内在过春节，国外的一切艺术活动都还照常进行。
刚拿下了私人艺术基金会的资助，往后画廊需要承载的，远不仅是他个人的画展。
“你竟然跟david夸下海口，还要举办半公益性质的社区型展览？”
“这方向在中国实在太小众了！你在赌博！”
“我父亲把国内的资源锁定在他手上，抓得比我想象中更牢固。”
凌灿说着这话时，展露出他难得一见的愁绪。
他那日拒绝订婚，他父亲的反击一波接着一波，就是警告他不要试图抗争，想让他低头认输。
“如果不尝试这条路，单靠我的作品.....大众不一定会来画廊。\\\"
那日路晨指出的问题，他不是没在考虑，反而也是给了他新的思考方向。
\\\"oh! LING，你这是在怀疑自己？”那边传来不可置信的语气。
凌灿轻笑，怂了怂肩，“maybe.....我也想有新的突破。”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的作品在国际上不乏收藏者，为什么要坚持开一家大众能参与的画廊？”
凌灿听到这个问题，眼里闪过一些难以解读的情绪。
他歪头，开玩笑，“说不准，某一种执着？”
\\\"my god！你很大胆，很酷！”那边跟着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接着开口，“好吧，那你跟我说说，我可以怎样帮到你？”
凌灿继续，开始阐述自己的规划，全然没有理会手机那头的信息。
回顾南端海岛这一边......
距离消息发出，过了快一个小时。
\\\".....\\\"
“好你个凌灿，大过年的还能在忙什么？\\\"
好不容易给他主动发条信息，等得她满心焦急......
路晨头靠在秋千的一侧锁链上，呆呆望着大海。
回想上一次这么满心焦急地等着他回复，已经是八年前.....
那时候，满眼满心也全是他。
从过去到现在，竟也只有这个男人走进她心里。
—“路晨，你到底是喜欢他什么呀？”
心里小人的声音响起。
是啊，她究竟什么时候陷入进去的......
记忆随着海岸的粼粼波光，随着不断拍打的浪花，在脑海中翻涌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