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在虚空中，我提枪而立，面前是一只开了灵智的虚空兽。
心中不断念着救苦天尊的宝号，我祈祷着这只虚空兽的灵魂能原谅我。
“杀吧，就当是为了云宝。”
紫团子延伸出触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金光附着在手中，轻松将长枪拉长成一丈二的大枪。我在老家时没有杀过鸡鸭，路过的虫蚁我都抱着敬畏的心态来看待。而面前的虚空兽甚至有了自己的思想，我实在迈不过心里的坎。
“小贼！要杀要剐随你便！这么羞辱我是什么意思！”
磅礴的精神力自虚空兽身上爆发，我慌忙用大枪把这些精神力搅和在一起，随后引向一旁。
“唉，你得下杀手啊。”
紫团子附在我的身上，拉着我的主意识脱离身躯，把我的身躯交给了潜意识。
很奇妙的感觉，我在一旁看着“我”突然傻傻地愣住，等到下一波精神力爆发时，“我”突然抬手，掌心里爆射出万束金光，把虚空兽轰成了一坨渣渣。
“明耀，你如果连你的潜意识都比不过，那这次的异界入侵，咱们挡不住。”
紫团子的话我听见了，可我的大脑只在乎一件事情：我杀了一个智慧生灵。
心里的窒息感似乎要把我吞没，耳旁的虚空涌动似乎都成了索命的低唱。
眼前的星辰仿佛连成那头虚空兽的影子，我蜷起膝盖，把头埋在腿间。
我不敢去看，只是一遍遍地道着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杀你，求求你原谅我，求求你……”
有物体碰到了我的脊梁，心中的慌乱猛然提升到了极点。
紧闭着双眼，我仓皇地乱舞着四肢，喉间涌出的声音仿佛是撕裂了声带。
“不要过来！我真没有想杀你！不要！不要……”
乱吼乱叫着，我迎合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仿佛被吓坏的孩子见到父母，也仿佛被泥石流冲走的人遇到了一棵牢牢扎根的大树，我紧紧地抱住那片胸膛，告屈似的哭了个痛快。
哭了不知道多久，宇宙公主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好啦，明耀。不哭了，振作起来。”
我抬起哭得鼻涕眼泪满是的脸，哽咽道：“公……公主好。”
宇宙公主温柔地笑了笑，独角上魔法乍现，替我洗去脸上的污垢。
我这才注意到月亮公主也在我身旁，又急忙补礼道：“参见月亮公主。”
宇宙公主递给我一罐水，我也实在口渴，只是喝个不停。
“明耀，”宇宙公主和月亮公主相互对视一眼，“有些事情，只适合此时说。”
我喝着水，眼里满是不解。
“你的真实来历，我和我的妹妹，以及世界意志，都知道。”
这一点我毫不吃惊，但也不觉得这有什么特殊性。
“我们同时也希望你能担当起小马利亚守护者的责任。”
喝到嘴里的水猛地喷了出去，喉咙里的则是呛到了鼻子。
让我当世界的守护者？！她俩怎么敢想的！疯了吧？！
我急忙拒绝：“两位公主，我恐怕不……”
宇宙公主摇头打断了我：“明耀，你先听我们说。”
“你的所作所为我和我的姐姐都看在眼里。”月亮公主接过话茬：“还请你不要怪我不讲礼貌，你刚来的几天之所以会梦到云宝，还是因为我的主导。
梦中的云宝会顺从你的一切想法。哪怕你只是从心底冒出来一点欲望的苗头，她都会利用这一点，引导苗头长成大树。”
宇宙公主抬起了我的下巴：“我和我的妹妹想要试试你的品行，幸运的是你没有让我们失望。”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责备她们吧，可云宝和我确实是相互喜欢的。可什么都不说，会不会显得我太憨了。
干什么都不好，索性也只是傻傻地站着。
两位公主婉然一笑，同时开口说：“你是值得被信任的。”
这么劲爆的消息让我有点措不及防的意思，可我现在连杀生都不敢，我又何从来的能力去守护这里。
宇宙公主仿佛会读心，她轻笑着说道：“明耀，你现在还害怕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这才发觉耳旁那催命似的哭嚎已经没了。
“没有什么的，若是心里觉得愧疚，你只需要弥补就好了。
所有生灵都会犯错，但我们终究都会弥补。你所修的佛道不是讲因果来世吗？不用担心一时的过错，我们早晚都会偿还的。”
月亮公主拍了拍我的肩膀，她的这番话令我有了主意。
“嘿！明耀！给你找了一个更好玩的虚空兽！”
紫团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看到一个类人形的巨型虚空兽正在紧紧地追在它身后。
紫团子仗着自己相对那头巨兽而言十分娇小的身形和堪比苍蝇灵活性，像个马蝇一样绕着虚空兽转悠，把它引到小马利亚附近。
我被虚空兽丑陋的面孔和巨大的身躯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宇宙公主怀里钻了钻。
“去吧，明耀。不必害怕，这里是小马利亚，我们就是你的后盾。”
宇宙公主往前推了推我，我看着她，手中开始凝聚出金光。
“去吧，明耀。这里是小马利亚，我们就是这里的守护！”
月亮公主给我加了一道祝福，我又转头看向她，手中大枪已经成形。
“明耀，加油吖ヽ(。ゝw?。)?”
紫团子闪身飞到我们身后，用法则凝聚出两根荧光棒，不断挥舞着。我也看向了它，随后目光转向面前的虚空兽。
“人类！卑微的蝼蚁！一群蝼蚁！我会杀光这里的所以生命！”
虚空兽原本就巨大的身躯又要膨胀，转瞬变得比我们身后的小马利亚还要大，大到挡住了太阳。
我深吸一口气，大喝道：“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枪尖附上了丝紫色雷霆，我运转腾云术，左右一抡枪杆，当着巨兽的头就要一砸！
“雕虫小技！”
它冷哼一声，两扇巨大的巴掌朝我合来，金光和雷霆的光辉甚至抵不过它体表的汗毛。
“你们惹怒了我，那我会杀了你，再去杀死那个肥球，最后再摧毁你们这群虫子的世界！哈哈哈哈哈……”
它猖狂地笑着，我也停住落下的枪头，金光大震间，把它收回体内。
两扇巴掌在下一秒就要把我碾成血雾，我好像也找了弥补的契机。
金光连接着每一滴血液和魂魄，让我能在肉体被摧毁后的十秒内不死，而血沫重组成活生生的我也只需要一刹那个念头而已。可死而复生这事儿本就违和自然，我只得扔去大部分的生命力和体内灵气来保证复活成功，这也让我浑身的骨骼血肉，以及灵魂，都处在崩坏的边缘。
皮肤上全是裂痕，我想我看起来一定就像个怪物。
自嘲一笑，变成怪物也好，反正是要杀怪物的。
死过一次，我现在一身轻松。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也有大机缘。我算是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精神力萎缩的疼痛很难受，但我现在念头通达，感觉枪尖可以戳穿一切事物。
“我犯过不少错，而犯错是要偿还的，所以我以死谢罪。”
经脉伤的最重，每运转一丝金光都会把痛觉牵扯到骨髓，我咬断了舌头来麻木一些痛苦。
“我知道，你们的成长中犯过的错不会比我少。我既然能死，你们自然也能死。
可你们不会自己死，所以我会杀死你们。犯过的错是要弥补的，我已经弥补过了，而在你们弥补完之前，我会一直在。”
喃喃过这些话语，我算是为我自己找到了杀生的借口。
金光再次涌出，只不过勉强凝聚出的长枪略显得灰败，索性把它收了回去。
虚空兽已经把身躯缩回了与我等大，它玩弄地看着我：“这么大的口气，你觉得你现在凭什么杀得了我？
以死谢罪，好大的慈悲。可你现在害死了你所在世界的生灵，全盛的你我还有些忌惮，但现在，呵。
我不会杀你，但你背后世界所拥有的法则可以帮我领悟时空法则，我不可能放过他们。”
我面色轻松，直视他黢黑的头部里凸出的两对球体：“是啊，我杀不了你。”
它咧嘴一笑：“我也不会杀你。
杀你这种慈悲为怀的人，大道会惩罚我，我才不会干这种事。
但如果你愿意交出重生的法门，我也愿意留下那两匹空角兽的性命。”
我没有搭理它，而是自顾自地念起了灵官宝诰。
它的身躯再次巨大化，抬起手，朝着小马利亚落下：“思考一下吧，呵……嗯？！”
一道金鞭挡住了它落下的手掌，黑色虚空中浮现出太乙雷神应化天尊的神像。
我身上正气飘荡，压得虚空兽动弹不得。额头间能量汇聚，似是要开第三只眼。经脉里充斥着仙家的灵气，滋润着我遗失生命力的躯体。
下一刻，我睁开双眼，出口的声音蕴含着仙韵，空灵得不似凡间。
“灵官爷爷！就是它欺负我！”
“嗯？！敢欺负我家小辈？”
灵官神像睁开了双眼，空闲的手掐上了灵官决，对准虚空兽轻轻一点，偌大的虚空兽便化作虚空尘埃。
“小子！汝辈修道者！顺从本心是极好的！你做的很不错！爷爷我喜欢！就送你场造化！”
灵官的嗓门相当大，明明真空不能传声，可这几乎把我刮飞的层层音浪证明了声音的存在。
嗓门大，出手也相当阔绰。一大团仙鹤灵气融进我的丹田里，快速弥补着我亏损的生命力和破裂的灵魂，加速血肉骨骼的修复。
“小子！雷祖让我告诉你下次喊他打架！”
灵官的神像飘散，那团仙鹤灵气里还包涵了清心诀和静心诀的修行方法，这让我大为惊喜，毕竟我那个老道士师父只知道教我个口诀。
“准备好了？”紫团子乐滋滋地蹦上了我的肩膀。
感受着体内充盈的仙气，我点点头：“定叫他们十死无生！”